張道一聽了夜遊神的話不覺心中發苦,暗道:自己難道真要成個瘸腿的道士?心有不甘,正要辯解,卻忽然聽那位劉員外不知死活的說道:“夜遊神爺爺快快救我,我兒要死,我妻已瘋,懇請神人救我!”
夜遊神聽了他的話唾棄道:“你一身罪孽,不知悔悟,竟還妄求寬恕?”
劉員外忙辯解道:“我爲官二十餘年,謹小慎微,不曾出錯,又是個老好人,事事不與人争,何來罪孽?”
女鬼附身的貴婦聽了劉員外的話嚎啕大哭,雙眼竟流出了血淚來。
夜遊神怒目相視,說道:“善惡無門唯人自招,神目如電毫厘可見,你若無惡,又怎會降罪于你?那女鬼,你且将冤屈道來。”
女鬼嗚嗚咽咽,邊哭訴邊說道:“我公公熊廷弼乃是戍邊大将,奈何爲魏忠賢閹黨所害,不但身首異處還傳首九邊,我夫早年戰死于遼東,我夫亡故後,我便立誓守節,代亡夫孝順父母,無奈家中遭逢巨變,我本應被貶去戍邊,這惡人卻在公堂之上剝去我的衣裙,對我刑廷杖之刑,我不堪受辱頭撞石階而死,你可記得?”
說罷,那婦人的頭上竟汩汩的流出血來,鮮血淋漓的瞪着劉員外看,那劉員外吓得哆嗦成了一團,卻仍強辯道:“九千歲權勢滔天,誰敢同他作對,我也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那女鬼憤怒的嚎叫了一聲,罵道:“你編造羅列我家公公罪狀在先,迎合魏忠賢滅我熊家滿門在後,正是因爲審了我熊家的案子你才飛黃騰達,可我熊家兩名節婦七名女眷,卻皆是羞憤而死,個個都是你審的,你皆是剝衣廷杖,你敢說你沒起淫邪之心,侮辱之念?”
夜遊神亦怒喝道:“萬惡淫爲首,百行孝爲先,你助纣爲虐陷害忠良之事暫且不論,單是你手握生殺大權,卻心存不仁,侮辱婦女,甚至壞節婦名節之事,崔判如此懲你,我都覺得輕了,你還有何話說。”
那劉員外聞聽此言臉色煞白嘴唇顫抖,正要再說話,這張老道卻搶先說道:“我真瞎了眼,怎會助你這樣的人!”說罷張道一跪在地上,對那夜遊神說道:“小道雖不知情,卻已犯此大錯,但憑神君責罰。”
那夜遊神一撇嘴說道:“你少在這裏賣乖,你以爲你這麽做,我就不罰你了嗎?我就按你所說,讓你做個瞎眼道士好了!”
土地神心道不妙,硬着頭皮上前說道:“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本要讓張道長幫那被驚吓的孩兒收回遺失的一魂,卻又多生出如此的枝節,我也算是知法犯法,知道有此文書,卻仍來管這閑事,又怎能牽連張道長?煩請夜遊神禀明陰司,我願領罰。”
那女鬼看了一眼土地神,又看了一眼張道一,發出一陣‘嚯嚯嚯’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