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蘇萬猛灌孫捕頭酒喝,把這頭肥豬灌醉了,終于套出了些秘密,原來孫捕頭的表妹早就嫁給了李知縣,不然,憑他那肥豬的身段,三歲孩童的身手,在過五輩子也做不了捕頭,錢師爺聞訊趕來,喝了幾杯酒,聽了衆人昨夜的遭遇唏噓不已,又拿出五兩銀子給了張道一,說是縣太爺的賞賜,褒獎了衆人幾句便匆匆告辭了。
末了,孫捕頭結了賬,又吵鬧着要去什麽怡紅樓,衆人便散了,那幾個捕快也不知是把孫捕頭送回了家,還是一起去了怡紅樓。
張道一酒足飯飽,伸了個懶腰,準備回他的破廟睡覺去了,蘇萬見他一無坐騎二無車乘,便吩咐手下人道:“即是縣衙用人,總要有個章程,不能卸磨殺驢,還是要去幾個人送送道長才對。”說罷,也沒同張道一道别,便徑自離開了。
張道一看着他的背影暗道:這蘇萬到底是個爽快人,說話辦事都在明面上,倒是個可交的朋友,可看着他頭也不回遠去的背影,張道一也明白他是不太喜歡道士的。
兩個兵勇,三匹快馬,護送張道一回廟,張道一晃晃悠悠剛在馬上打了個盹,就到了破廟的山坡下,他象征性的邀請了兩位官差進廟休息休息,二人推脫乏累,婉言謝絕了,張道一自己也很累,便不再強留二人,客套了幾句就回廟了。
他順着青石小徑慢悠悠的爬上山坡,初秋的微風雖然涼爽,可正午的太陽卻依舊火熱,張道一沒走幾步就出了不少汗,他擡頭看了看自己住了四十多年的破廟,那破敗的廟牆灰突突的很是難看,又舊又破的油漆大門,仿佛随意的一拉就能拽壞似的,若不是門後頂着數根木樁,那門早就坍塌了,廟門口的舊匾上模模糊糊有三個字:二郎廟。
他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二百多年的廟,要真在我這一代敗了,我可真是對不起祖師爺了。”說罷,暗下決心,有錢了一定翻修廟宇。
他順着敞開的廟門來到了偏殿,倒在他那張舊榻上睡着了,夢裏他數着成箱的金子,指使着工匠翻蓋廟宇。
忽然,金銀珠寶全都不見了,工匠廟宇也沒了,一個臉色慘白吐着舌頭的人,突然出現在了張道一面前,那人身穿白衫,頭帶白帽,帽子上還寫着四個字:你可來了,二話不說走到張道一近前,拿出一副手铐把張道一铐了起來,這才對張道一說道:“張道一,你的陽壽到頭了,三天後,我來接你!”
張道一聽了這句話才恍然大悟,我的媽呀,這不是白無常謝七爺嗎?他老人家怎麽找我來了,張道一頓時痛哭流涕,“七爺開恩,貧道不知犯了何事,竟勞煩七爺前來。”
“不必多說,你還有三日的壽命,三日後我來帶你入地府!”
張道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邊哭泣邊訴說道:“我幾十年一直守着這個破廟,吃穿都不得周全,勉強度日,今日剛發了個大願想要重修廟宇,竟然馬上要死了?難道這百年孤廟真要從此成爲殘垣斷瓦了嗎?”
白無常謝七爺看了他一眼,說道:“生死簿上早就注明一切,你該當命絕于此,你還是快想想你這一生都有何功德吧,日後見了閻君也好有個答對。” 随後他搖了搖頭,轉身便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