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沖我一擺手,輕聲說道:“走,過去看看是誰這麽大膽,竟然闖到了我的地盤。”
我們循聲過去,卻看見是一個小女孩拿着一把柴刀,在那裏揮舞着。
那個小女孩年紀也就比我大上個一兩歲,瘦小的身材在努力得掄着和她體型極不相稱的碩大柴刀,一下一下吃力得砍在那些枯樹上。以她的力氣來說,砍柴這活對她來說無疑是極其沉重的體力勞動。
見到這‘盜伐者’竟然是個小女孩,我們立馬就氣壯了起來,二師兄對那個小女孩不客氣得說道:“唉唉唉,快給我停,誰叫你來這裏砍柴的?不知道這是道爺我的專用地盤嗎?”
這冷不丁的一下,把那個小女孩給吓了一跳,直接蹲在了地上,雙手抱着膝蓋,怯生生得望着兇神惡煞的二師兄。
“對…對不起…我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地盤。”小女孩顫抖着抱着,雪白整齊的牙齒緊緊的咬着嘴唇,烏黑大眼睛中略有些水氣,膽怯地聲音中都帶着點點焦急地哭腔了。
二師兄見震住了小女孩,就又加大了音量呵斥道:“我告訴你,這是我的地盤,以後不許你來這裏砍柴,聽見沒?快走!”
小女孩聽完,就喏喏地去捆她那剛砍得不多的柴禾。
二師兄見小女孩去捆柴,馬上就不樂意了,上前阻止說道:“把柴禾留下來,人快走!這裏的幹柴都是我的知道嗎?”
小女孩見二師兄去搶她好不容易才砍到的幹柴,急得一下子就哭出了聲來,還邊哭邊說:“這些柴是我砍到的,求求你讓我拿回去吧,不然我爹會打死我的。”
二師兄見到小女孩一哭,心裏立馬也軟了下來,口氣也緩和了許多得問道:“那你爹自己怎麽不來砍,讓你這麽個小丫頭片子來幹這活?什麽年月才能砍到一捆柴!”
小女孩一抹眼淚,回答道:“我爹生病了,上不了山,就等着我把柴砍回去換米呢。”
别看二師兄平時做事有點不靠譜,但他也是從小在道觀裏長大的孤兒,是個心地比較善良的人,聽到小女孩這麽說,就口氣緩和了許多的說道:“哦,是這麽回事,你怎麽不早說,等着!”
二師兄說完就掄圓了膀子開始砍柴,那足有小孩手臂長的大砍刀,被他舞得虎虎生風。一邊砍還一邊繼續和小女孩說話:“你叫什麽名字?我以前怎麽沒見過你?”
而我對他們至于砍柴領地的糾紛卻全然不會去關心,見到旁邊樹上有一個鳥窩,早就爬了上去,想看看那裏有沒有鳥蛋,那可是美味呀,掏到了就可以改改饞了。
我爬的這棵樹,就在二師兄這個砍柴地盤之中,他倆之間的對話我仍然可以清晰的聽到。
小女孩見二師兄已經不再那麽兇神惡煞了,膽子就稍微大了一些,便一邊在地上采起了野菜,一邊依舊小聲的回答說:“我叫薛晴兒,是前幾個月和我爹一起搬到這裏來的,頭些天爹爹賭輸了錢,被債主打斷了腿,不能幹活了。爹爹就讓我上山砍柴換些米吃,因爲我力氣小,前幾天我在别的地方都沒砍到多少幹柴,換來的米連煮粥都不夠,今天才找到這個地方,沒想到這裏是你的地盤,對不起!”
二師兄聽後,感慨的說道:“你這個爹也真是的,幹什麽不好,去賭錢不算,還被人打斷了腿,叫你這麽個小丫頭片子進這深山老林來砍柴,他是咋想的呢!”
二師兄說完又惆怅得說道:“管咋你還有個爹,可道爺我連自己的爹是誰都不知道,但是,就你那個破爹,給我都不要!不能養閨女不算,還讓閨女砍柴養他,什麽玩意呢?”
薛晴兒被二師兄說得眼睛又是水汪汪的了,看出了她的沒辦法,攤上這麽個爹,也隻能認命了。
不一會,我從樹上高高興興的下來了,因爲我掏到了六個山雀的鳥蛋,這可以讓我和二師兄稍微得解解饞了。
由于這裏的幹柴很多,二師兄沒用多久的功夫就砍了很多的柴禾,從中拿出一些再加上薛晴兒砍的,就捆成了兩捆,用根棍子兩頭一插,便交給了薛晴兒。
并對她說道:“好了,這些夠你今天換米吃的了,快回去吧。”
薛晴兒一見二師兄這麽做,起初怎麽也不肯要,但最後還是怕回家餓肚子,就千恩萬謝的收下了,并把她剛采的野菜硬塞給了二師兄一些表示感謝。
可二師兄竟是個慷慨起來沒完的主,收了薛晴兒的野菜後,竟然一把将我剛掏的鳥蛋給搶了過去,又塞給了薛晴兒,嘴上說道:“瞅你這小身子,一定好久沒吃到好吃的了,這些鳥蛋給你回去吃,但記住這是給你自己的,不行給你爹吃。”
臨了,二師兄又對薛晴兒說道:“你以後可以來這裏砍柴,但不行告訴别人這裏幹柴多,要不看我怎麽收拾你!”
薛晴兒唯唯諾諾得感謝完二師兄就被我們送走了。
可這時的我心裏卻非常的不樂意,鳥蛋是我掏來的,就這麽被他輕易的送人了。
二師兄看出了我的不情願,就指着林子深處對我說:“小屁孩,幾個鳥蛋有什麽好吃的?走,領你去見識些好玩的東西來補償你,看看咱倆今天的運氣怎麽樣,有口福的話咱們就有肉吃了!”
說完咽了口唾沫,就領着我往林子的深處走去。
走了挺長一段路程,看到前面一小片竹林邊,有一簇半尺多高的草叢,二師兄扒開草叢看了看,沮喪的說道:“運氣真他奶奶不咋地,想請小屁孩打打牙祭,怎麽不這麽給面子呢!”
我好奇的湊過去看,注意到草叢邊上,有一根一人半左右高、大拇指粗細的竹子被彎曲成拱形。成爲這個造型是因爲竹稍上綁了根繩子,那繩子将竹稍拉得幾乎接近地面了,繩子另一頭是一個活套,被一些雜七雜八的棍棍、拱門之類的機關控制着。
我看了半天才研究明白,如果有小動物踏上繩套中的機關,竹稍就會瞬間彈起,收緊繩套逮到小動物。
看着這簡單又精緻的捕獵陷阱,我一臉崇拜的表情望着二師兄,小孩的贊美之語無法言表,偏偏那二師兄又是個不謙虛的主。
吹噓到:“小屁孩,二師兄我可是南山打過狼,北山打過虎,苞米地裏抓過刺猬的能手,這點玩意算啥?哪天給你弄隻黃皮子嘗嘗嗷。”
我一聽,心想得了吧,野雞都沒逮到一隻,還狼呀虎呀的,弄黃皮子給我嘗嘗,我可不敢吃。
就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耳根一緊,這深山老林的,什麽聲音!不會是野獸吧?可别怕什麽來什麽!
看着二師兄沖我做了個噓~的手勢後,就把目光轉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突然,稀裏嘩啦聲響大作,我霎時想扭頭就跑,卻一把被二師兄抓住手腕,急奔了起來。跑了一會我感覺不對勁,二師兄是吓傻了還是蒙了,怎麽拽着我往發出聲響那邊跑?
就在我胡思亂想,即将決定要掙脫二師兄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看着前面直樂。
“你小子确實有些口福,逮到了一隻大肥兔子,今天咱哥倆能好好解解饞了。”二師兄咧着大嘴說道。
我一看這裏也下了個陷阱套子,竟然套住隻一尺多長的大白兔子,那兔子在極力掙紮,弄得樹葉枯木嘩嘩作響,可就是擺脫不了繩子的束縛。
二師兄拿起大砍刀手一輝,将拴着繩套的那根竹子攔腰斬斷,遞給我,一臉洋洋得意的表情,看着我說:“小屁孩,拿着,咱們把這兔子牽到林子外面給它宰了,我跟你說這烤野兔子肉,可甭提多香了,你小子來這麽多天了,讓你跟我們這幫臭道士天天吃素,哪是待客之道,走,今天咱哥倆好好改改饞。“
二師兄說的我口水直流,我接過那節竹子興高采烈的牽着大肥兔子,順原路往回走。
可能是聽說有烤兔肉吃,我過于興奮,竟然忘了原路上,要經過之前沒逮到動物的那個套子,我一腳踏了進去,嘩啦一聲繩子瞬間收起,把我拽了一個趔趄,吓得我手頭一松,跑了兔子。
二師兄反應倒是迅速,手起刀落砍斷套着我的繩套,起身就向東朝兔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邊跑還邊氣的哇哇大叫:“笨蛋小子,趕快跟我追,那兔子身上拴着繩套和竹竿,跑不快,趕緊追還有可能逮到,快!”
兔子身上拴着東西确實跑不快,但兔子畢竟是逃跑高手,還真名不虛傳,它雖然跑得很吃力,但我們想追上也不容易。
尤其那隻兔子還非常精明,帶着繩套竹竿落下我們一段就會累了,它就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歇一會,看我們追近了,就又撒歡似的猛跑。
也記不清追了多久,時間估計是中午了。那兔子跑到一個山洞前,可能是被我們追得急了,慌不擇路似的,吱溜一下鑽進了山洞裏。
我跟着二師兄跑到山洞前停下,看了看山洞四周,一座大山刀劈斧削般屹立在我們眼前,可能是山洞這面的山體過于陡峭,沒有生長什麽植物,以這洞口爲中心,散射出半徑大概百十步的扇面裏寸草不生,滿地淩亂的碎石,與周遭環境很不協調,看着極爲不自然。
山洞口寬、高都大概都有三米多,裏面黑洞洞的,看不清裏面的情況,看着這貌似深不可測的山洞,我心生膽怯,不敢貿然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