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怔,說道:“你們家的祖先是清朝的武将?又是那個什麽白天不拉屎,晚上才拉屎的家族?”
佟格格已經知道胖子的性格了,所以也沒怪他,隻是笑吟吟地回答:“不是啊,我們家是清八旗之一。”
聽佟格格講着清滿族的故事,朱笑東心裏犯迷糊了,現在看來,佟格格家在這個雪山中住着,多半就是守着清朝龍脈寶藏,隻是佟格格不知道而已,要不然,她老爹怎麽不離開山上?
在這種地方住着,在朱笑東看來,跟虐待自己沒有什麽區别,佟格格父親倒不說了,他把女兒也束縛在這裏,怎麽能忍心?
除了這個地方有重大的秘密,實在沒有其他合理的解釋。
晚上,胖子烤了肉,煮了肉湯,大家有說有笑地吃喝,鬧騰到淩晨一點多才睡,今晚是黃軍和富國棟守上半夜,朱勇和馬騰飛守下半夜。
忽然間,外面傳來幾聲尖利的鳥叫,聽不出是什麽鳥。
佟格格一怔,看了看衆人,對朱笑東說:“笑東,你陪我出去一下好嗎?”
朱笑東點點頭應着:“好。”
他也沒問爲什麽,其他人似乎都知道,也都不問,一個女孩子這時候要到外面去,多半是要方便,問起來多不好意思。
朱笑東拿了手電筒在前,佟格格跟着他,鑽到雪面上後,見滿天的星星,一輪彎月挂在天空,天氣晴好。
風一吹,冷風像刀子一般鑽進脖子裏,吹得生疼。
朱笑東站在雪地上沒動,他以爲佟格格會讓他就這麽站着,她在背後解手,但佟格格卻跟他并排站着,四下張望着,絲毫沒有要解手的意思。
過了幾分鍾,朱笑東見佟格格沒動,隻是觀察着四面的情況,不禁問道:“格格,你不是方便嗎?我不會偷看,你去吧。”
佟格格臉一紅,搖着頭說:“我不是方便,我是要你陪我出來看一下。”
“這有什麽好看的?要看也白天來看,你是要看雪化得怎麽樣了?人能不能進山谷?”
佟格格張了張嘴,好像要回答的樣子,但那個令人害怕的鳥叫聲又響了起來,朱笑東循着聲音看過去,卻什麽也沒看到,當即又說:“這是什麽鳥啊?”
佟格格還是沒回答,朱笑東确定她不是要方便了,而是爲了“鳥叫”出來的,隻是不知道,鳥叫有什麽奇怪的。
正沉吟間,朱笑東陡然覺得頸部一麻,跟着腿肚上一痛,禁不住就屈膝跪了下去。
佟格格驚叫道:“爸……别傷他……”
朱笑東跪在雪地上,想回頭看一看,卻扭不動脖子,想站也站不起身,仿佛這個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一般,除了腦子裏還能想外,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佟格格低低地說道:“爸,他是我朋友。”
“是你朋友?”
朱笑東聽到一個低沉的男子說:“閨女,雪崩的時候你在哪兒?怎麽引起雪崩的?”
佟格格趕緊回答:“爸,雪崩是另外一夥人幹的,就是前面那個帳篷裏的人,我當時跟他……跟朱大哥在一起,我們跌到冰窟裏了,冰窟又被雪崩掩埋了,在洞裏差點兒死了,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指望等雪化冰消的時候出谷回去見你。”
那人聽了佟格格的解釋,才松了手。
他一松手,朱笑東的身體就像除掉了壓着的一座山,黑影一閃,一個瘦高的人影站在他前面。
月光下可以看到,這是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眼光犀利,盯着朱笑東問:“你們來這個山谷幹什麽?爲什麽走這個方向?”
朱笑東沉吟了一下,因爲有佟格格在場,他也不想說假話騙人,回答道:“我們是受人委托,來長白山尋找一件東西。”
那人口氣更淩厲了:“找東西?找什麽東西?人參鹿茸,還是别的什麽?”
朱笑東本不想說得太細,他們來這裏是有目的,要是現在說出來,假如這個人真是寶藏的守護者,那就麻煩了。
再說這些話本就不應該說出來,他也怕傷害佟格格,哪怕相識沒多久,但自己已經把她當成朋友了。
不過佟格格的父親口氣很厲,絲毫不理旁邊向他遞眼色的女兒。
朱笑東爬起來揉了揉背頸,酸痛不已。遲疑了一下,朱笑東忽然兵行險着,幹脆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我們要去一個叫龍牙洞的地方,要尋找一顆靈石玉珠,爲了救一個人。”
佟格格的父親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卻拉了佟格格就走:“閨女,跟我回去!”
佟格格似有不舍,掙紮了一下說:“爸,冰雪還沒融化好,出不去。”
佟格格的父親哼了哼,說:“出不去?出不去我怎麽進來的?别人不行,卻難不倒你爸。”
佟格格呆了呆,掙紮不過她父親的拉扯,也不想跟她父親硬來,隻能跟着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回身望着朱笑東,難舍難分。
雖然是在晚上,但朱笑東也看出佟格格對他的依戀,但她父親似乎對自己沒有好感,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讓他感覺很無趣。
被佟格格父親捏過的脖頸和踢了的腿肚子還隐隐生疼,望了望佟格格父女離開的方向,二人已經沒有了蹤影。
朱笑東心裏不是滋味,呆站了一陣後索然無趣,這才返回洞裏。
胖子幾人見朱笑東一個人回來了,望了望他身後,不見佟格格進來,當即問他:“笑東,佟小姐呢?”
朱笑東攤了攤手說:“被她父親帶走了。”
“什麽?”
幾個人一聽這話,頓時“刷”的一下站了起來,齊聲驚問。
朱笑東苦笑道:“是啊,我還以爲佟小姐是要出去方便,其實她是聽到那個奇怪的鳥叫聲才出去的,我估計是她父親發出的信号,我出去後被她父親随便就逮着了脖子,動都動不得,問了幾句話,我感覺他對我沒有好感,問過話後就不再跟我說什麽,把他女兒強行帶走了。”
富國棟沉吟起來,好一陣子才說:“身懷奇技,又住在這種險惡的地方,肯定不是普通人,問了你什麽話?”
朱笑東把那人問的話說了,富國棟一拍大腿:“對了,這樣看來,所謂的清朝龍脈寶藏的傳說倒有些像真的了,佟氏家族是清皇室至親,想必就是被派來守護寶藏的,剛才問你的那些話,實際上是在探你的口氣,一旦确證後,當然不會對你有好感了,哪怕是救了他女兒的恩人。”
朱笑東苦笑道:“其實啊,我并不算是佟小姐的救命恩人,相反,她才是我們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說到這兒,朱笑東又把那天晚上他們被雙熊襲擊時,佟格格不顧自身危險引開黑熊,然後遇險,自己忍不住沖出去救她,又被她提着逃命,摔落冰窟的情況一一說了出來。
衆人這時才明白,原來那天晚上的情形是這樣的,照這麽說,佟格格的确是他們的救命恩人。
朱笑東又說道:“你們想,佟小姐的父親是守護這個寶藏的人,而我們是來偷寶藏的人,他能對我們有好感?換了我們是他,也不會對前來偷東西的賊有好感吧?”
胖子呆了呆,随即問道:“笑東,你說怎麽辦?”
朱笑東沉吟着說:“我看這樣吧,冰雪融化後,我們出谷再找找看,如果的确如此,我情願不要那顆珠子,爲了一個莫明其妙的傳說中的東西而毀了他們的信念,毀了情分,我是不願意的。”
胖子點着頭道:“對,笑東,你最讓我佩服的就是這點,就沖佟小姐爲了我們去跟黑熊搏鬥的事,我覺得也不應該對不起她。”
富國棟也說道:“好,笑東說得對,我跟你來這一趟确實對了,能結識到你這樣的人是我的運氣。出了雪谷,我們試着去找那個龍牙洞的寶藏地,如果真與佟小姐有關,那我們就放棄,如果與他們無關,那就再說。呵呵,寶藏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确定。”
第二天,富國棟和朱笑東、朱勇、黃軍幾個人去檢查繩套,雪融化了許多,動物已經能夠進谷裏來了,繩套上居然套到兩隻狍子。
幾人歡天喜地地擡了狍子回來,進洞的時候,朱勇大呼小叫的,胖子等人聽到了也跑出來,看到兩隻活狍子,捆着擡了回來,興奮不已。
朱笑東問胖子:“胖子,我們還有多少熊肉?”
胖子說:“還有兩百來斤吧,另外還有五六十斤野豬肉,現在又有兩隻狍子,夠了夠了,狍子肉最好吃了。”
朱笑東點點頭,說:“胖子,你去把熊肉割一百斤,擡出來給絡腮胡吧,我們吃不完,就當是喂狗好了。”
胖子一怔,跟着笑道:“好,就當我們喂了幾條沒有良心的狗!”
進洞把熊肉割了一百斤,胖子跟朱勇兩個擡了出來,出雪洞的時候,“轟隆”一下,雪面忽然塌了,兩人連着豬肉一起掉了下去。
朱笑東等人都吃了一驚,趕緊趴在邊上叫道:“胖子,朱勇,怎樣了?”
胖子罵罵咧咧地說道:“媽的,這下面空了……”
聽到胖子的聲音中氣十足,顯然沒受傷,朱笑東才放了心,探頭看到兩人在坑底下扯着熊肉。
積雪下面融化了不少,很多地方都是懸空的。一般來說,先融化的應該是積雪表面,但這個山谷有些不同,山谷底部矮,溫度高一些,長白山又是座休眠火山,很多地方有地熱氣,有溫泉,山谷底部微溫,時間長了後,底部的積雪反而比表面的積雪先融化了。
朱笑東幾人把胖子和朱勇拉了上來,很多地方的積雪都開始崩塌了,富國棟用折疊鏟一刨,雪洞就垮了,再把垮掉的雪拍實,到洞穴中就不用再鑽雪洞了,直接從雪面上進出。
朱勇把那塊熊肉扔在雪地上,沖絡腮胡那邊叫道:“這塊肉給你們!”
絡腮胡幾個人現在過的日子就像之前他們控制朱笑東等人差不多,給的那些肉不夠吃,必須得控制分量,所以每天都是半饑半飽的。
這幾天,朱笑東給他們的肉遠比他們給朱笑東等人的分量多,人家還是以德報怨。
當然,絡腮胡絕對沒有感激涕零的心,他們現在隻是求生。挨餓是因爲他們沒有能力捕獵,别看富國棟用繩套套獵物容易,實際上很講技巧,不是言傳身教很難學會。
富國棟看絡腮胡幾個人搶上前來擡了那塊熊肉就跑,連半句感謝的話都沒有,不禁搖了搖頭。
朱笑東淡淡地道:“富老師,你以爲他們會有感恩的心?呵呵,這種人沒有回頭是岸的念頭,是一條道走到黑的人,我們沒必要爲這些人傷神。”
富國棟又搖了搖頭,望了望遠處,然後才說:“小朱,我們明天就可以出發了,雪融化一半以上了,路肯定通了。”
“好!”朱笑東一拍手,對胖子道,“胖子,你今天辛苦一下,把所有的肉都烤熟了,然後分割成小塊,我們背上當幹糧,明天早上就出發。”
“好嘞……”胖子聽說可以出谷了,高興得哼唱起來,“歲月是把殺豬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軟了香蕉……”
胖子這些話隻有朱笑東和楊華聽得懂,馬騰飛和王長江是老古董,根本就不明白。
胖子哼着歌,殺狍子清理,楊華在旁邊幫手,朱笑東則看着遠處的雪峰呆呆出神。
在山谷裏耽擱了二十多天,進山差不多一個月了,不要說沒找到龍牙洞,就連聽過龍牙洞這三個字的人都找不到一個。
佟格格應該是比較了解這裏的人,她都不知道龍牙洞在哪兒,都說沒聽過,她父親鐵定不會說。
龍牙洞到底在哪兒?
積雪融化後,岩洞裏火燒得很旺,沒有積雪的掩蓋,空氣也好多了,胖子忙得汗流滿面,兩個狍子,半隻熊的熊肉,半隻野豬的豬肉,全要烤熟,工作量還是很大的。
烤熟一隻狍子後,胖子交給朱勇,讓他用刀分割開,分給衆人吃。
第二天早上六點,大家都起身了。胖子把專門留下今天早上吃的二十多斤狍子肉加熱烤好,朱勇馬騰飛等人開始拆卸帳篷。吃過早餐,行李都收拾好了,剛好八點鍾,一行人背起背包出發,向東進發。
走出百餘米後,朱笑東回頭望了望絡腮胡那邊,見他們也在拆卸帳篷,心道:這些家夥果然不死心,必定會跟來。
富國棟也歎了一聲,說:“看來我們以後還要跟他們打交道,這夥人……心毒得狠!”
朱勇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手槍,說:“他們要再來騷擾我們,我就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跟不了!”
朱笑東淡淡地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胖子唉聲歎氣地說:“就可惜了我烤的那些肉啊,喂條狗,狗還知道忠心主人,這些混蛋,豬狗不如!”
積雪融化了三分之二左右,行走起來也不是很方便,有的地方已經露出了地面,雪水浸濕了地面的泥土,走起路來濺得滿腿都是。
好在過去的路不像進谷時要經過懸崖峭壁,沿東走了十幾公裏,出了山谷,迎面是個山坡,不是很高,七八百米的樣子。
富國棟挑了個幹淨的地方,說:“歇一下吧,吃點兒肉熬點兒湯喝,兩點鍾出發,下午五點半到六點紮營。”
現在是十二點半,到兩點鍾還有一個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