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望着與人面蜘蛛死在一起的巫廣道發呆,從巫強被拖進棺材咬掉頭,到人面蜘蛛跳出來咬死巫勇,再被巫廣道一劍紮死在自己身上,從開始到現在,不過一兩分鍾時間,三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麽沒了!
司鐵江還在想着巫廣道臨死時說的那句話,“大家快逃”,既然人面蜘蛛都被他殺死了,還說快逃幹什麽?
“叮叮叮……”
石棺裏忽然發出聲音,司鐵江一怔,随即臉色大變,一揮手叫道:“趕快走,退到血池對面……”
最後面的是朱笑東,握着折疊鏟發着呆,被司鐵江的叫聲一震,頓時驚醒,當即扔了折疊鏟,手忙腳亂地扣上安全扣,往血池對面爬去。
巫廣道叔侄三人都死于非命,這邊剩下的隻有司家子孫三人。
司鐵江彎腰從巫廣道的屍體上抽出帶劍的精鋼拐杖,一邊對司東陽和司慧朋叫道:“快走!”
就在司鐵江大叫的同時,石棺裏響聲連連,接二連三地跳出好幾隻人面蜘蛛,蹲在石棺上張望着,那一雙雙眼睛就像一對對凹進去的黑洞,無比吓人。
司東陽眼見朱笑東還在血池上空的繩索上爬動,因爲沒有人拉他,完全靠自己爬,速度慢了很多,司東陽伸手扯起繩索刷刷兩下把朱笑東扯了過去,然後把司慧朋一扯,扣上安全帶就把他推了出去,狠力往對面送,一邊又叫道:“老爺子,快過來……”
司鐵江慘笑一下,說道:“走不了……”
話音未落,石棺上的人面蜘蛛飛躍而起,其中兩隻一左一右撲到司鐵江的肩膀上,“咔嚓咔嚓”兩下,利齒切咬在他脖子上,司鐵江一顆頭頓時像被折斷一般“掉”了。
司東陽正把自己扣上安全帶躍出去,懸挂在繩索上,眼睜睜看着父親被人面蜘蛛咬斷了脖子,撕心裂肺地叫道:“爹……”
司慧朋和朱笑東又驚又懼,趕緊扯着繩索把司東陽往這邊拉。
又有七八隻人面蜘蛛跳躍着沖着血池邊的繩索蹦過來,其中一隻已經跳上繩索,直奔司東陽而來,一眨眼就躍到了他身上,由不得他反擊,人面蜘蛛一口咬在司東陽左膀子上。
鑽心一般的疼,司東陽眼見後面七八隻恐怖的人面蜘蛛跳躍過來,他根本不可能過去了,稍一遲疑,這些人面蜘蛛就會順着繩子跳去,那邊的人就完了。
電光石火之間,司東陽伸手從腰間拔出匕首往繩索上割去。
咬着司東陽左膀的人面蜘蛛就像電鋸一般,膀子中骨頭碎裂的“嚓嚓”聲響個不停,接着又有幾隻人面蜘蛛爬到了司東陽的身體上。
司東陽終于割斷了繩索,身體像石塊般墜向血池,那幾隻蜘蛛也跟着掉了下去,在半空中發出怪異的聲音。
司東陽在半空中,那隻咬着他膀子的蜘蛛終于咬斷了他的左臂,司東陽毫不理會,隻沖着對面的司慧朋叫道:“兒子,再也不要幹這一行了……”
“嘩……”
“砰砰砰……”
接二連三的響聲中,司東陽和五六隻人面蜘蛛墜落血池,濺起一片又黑又黏稠的液體,人面蜘蛛還在液體中翻滾了兩三下,發出慘烈的叫聲,然後就融化不見了。
司東陽卻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落下去就沒影了。
朱笑東張大了嘴,叫都沒叫出聲來。
司慧朋臉色蒼白,一會兒工夫,他爺爺和父親就都沒了,如果說巫廣道叔侄三人的慘死還隻給了他震撼,畢竟沒有感情,但自己的親人死在面前,那種感覺就難受了。
對面有無數人面蜘蛛從石棺裏陸續跳出來,聚集在血池邊上,盯着朱笑東、司慧朋以及袁小憶三人,不知道是從它們嘴裏還是肢體上發出一些令人恐懼的聲音。
不過人面蜘蛛顯然對血池很忌憚,又躍不過來,隻能在池子邊上幹着急。
朱笑東忽然醒悟過來,這個血池恐怕還真不是用來對付盜墓人的,而是用來阻隔這些人面蜘蛛跑出去的,裏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隻,那個石棺肯定有一個通道,另一邊是人面蜘蛛的老窩。
前路不通,朱笑東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分鍾,當即拉着袁小憶對司慧朋說道:“老司,走吧,人死不能複生,我們回去了再商量商量……”
司慧朋鐵青着臉一聲不吭,提了背包朝原路返回,通道的方磚上有朱笑東畫下的記号,基本上不會出錯。
出了通道的圓石門後,馬上又發現了新問題。
從人面蜘蛛那裏逃離時,三個人隻帶了兩個背包回來,也就是說,三個人隻有兩套潛水設備,有一個人出不去。
朱笑東幾乎想都沒想就對司慧朋說道:“老司,小憶是要先出去的,這個不用争,我們兩個劃拳或者抓阄吧,誰赢誰先出去,然後攜帶設備再進來接人。”
說實話,要他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待上幾個小時,朱笑東死都不願意,有兩個人多少還可以說說話,聊聊天,驅除恐懼,要是一個人話,朱笑東都可以想象自己會恐懼成什麽樣子。
司慧朋毫不猶豫地點頭回答了:“好,就這麽辦。”
但說完又對朱笑東招手道:“笑東,你跟我過來,咱倆商量個事。”
朱笑東當即跟司慧朋走過去,司慧朋走了十多步才停下,然後把嘴附到朱笑東耳朵邊上。
朱笑東以爲司慧朋有什麽悄悄話要說,不想讓袁小憶聽到,所以還特别向司慧朋湊過頭去。
司慧朋卻并沒有說悄悄話,聲音相當大地說道:“笑東,你看看這個……”
朱笑東愣了一下,順着他的手看過去,誰知背後被人猛力一推,穩不住身體踉踉跄跄地跌撞出去,才踏出兩步腳底下就是一空,“啊喲”一聲身體就跌了下去。
跌落的一瞬間,朱笑**然想起來了,這裏是司慧朋說過的萬人坑,頓時驚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伸手亂撲亂抓,幸運的是,居然被他抓住了石壁邊沿,他趕緊用力扒住了,大叫道:“老司……老司,趕快拉我上去……”
司慧朋走到坑邊,一臉冷峻而詭異地笑着,袁小憶也慢慢走了過來,滿臉淚水,說不出的表情,不過任由朱笑東着急地叫喚,司慧朋和袁小憶都沒有伸手拉他。
朱笑東呆了呆,忽然想起剛剛自己跌下來時,有人在背後推了他一把,這個地方隻有袁小憶和司慧朋在,難道是他們?
司慧朋蹲下身子,冷笑着對朱笑東說道:“笑東,我也讓你死個明白,今天來這裏,是我跟小憶商量了很久的結果,隻不過我萬萬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另外一些人,你這個倒黴鬼,把我爸和爺爺也葬送在這裏了,我要讓你爲他們陪葬!”
朱笑東腦子裏一團亂麻,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喘着氣問:“你……你們……老司,我當你是兄弟,你求我的事,我從來都沒拒絕過,這些年來,我幫了你多少?”
說到這裏,朱笑東又盯着袁小憶,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問她:“小憶,我哪點對不起你?爲什麽你要背叛我?還要害我的性命?如果隻是潛水衣的問題,我可以讓你們先出去,然後再來接我,這不可以嗎?”
袁小憶把臉擰向一邊,咬着唇沒有回答。
司慧朋卻說了:“笑東,你看看你,快死了還要炫耀你的優越,還要炫耀你的崇高,你對我們隻是施舍,你要我們對你感激涕零,對你感恩圖報,我替你挨了一刀,爲你做了十幾年的狗腿子,還你也夠了!”
望着司慧朋猙獰的臉,朱笑東知道他是真起了殺心,說什麽都沒有用了,再瞧瞧袁小憶,此時明知他快死了,還是沒有看他一眼,心裏雖然可能感覺對不起自己,但卻沒有回頭。
朱笑東心裏像被什麽堵住了,心如刀絞!
司慧朋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把鋒利的刀尖懸在朱笑東的手指上,又說道:“笑東,你跟小憶是拿了結婚證的,你死了财産就全部歸她了,她跟我結婚後,我就有了你一半的财産,花你的錢,睡你的女人,怎麽樣?這應該很爽吧?”
朱笑東喉嚨裏“咯咯”直響,好一會兒才蹦出兩句話來:“當鋪有我二叔在,不會讓你們得逞的,還有……你爸你爺爺都死了,你再害死我,你怎麽向公安機關交代?”
“哈哈……”司慧朋笑道,“忘了告訴你,這件事,你二叔可是很贊同的,他要的是典當鋪一半的産權,公安機關那邊……我就把今天晚上的事照實說,我們會承認是來盜墓的,像這種主動坦白歸案的事,又沒有實際盜到什麽古董文物,最多就是拘留個把星期,能有什麽問題?”
朱笑東一口氣一洩,頓時支持不住,萬念俱灰,被親人和戀人以及兄弟同時背叛,這個打擊讓他再也承受不住,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沒等司慧朋用刀尖紮他的手指,他就松手跌落,轉瞬間消失在深不見底的萬人坑中。
身體急墜,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朱笑東在恍惚中睜開眼,在頭盔上的燈光的照耀下,隻見到岩石壁飛快地往上跑。
“可能快要死了吧,摔成肉泥,跟萬人坑中數千工匠的屍骨做伴。”
朱笑東心裏這樣想着,無意中感覺到右腳腕上有個硬東西,頓時想起是繩索鋼抓,那是司慧朋的東西,司慧朋的父親用它成功渡過了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