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笑東偏頭望着面前陰暗的地下河,這段河東西的進出口都在岩石下,隻有這一段七八米長露在外面。
司慧朋又笑道:“笑東,知道盜墓人最需要的一點是什麽嗎?告訴你吧,不是技術,不是工具,而是膽量,沒有膽量的話,怎麽盜得了墓?”
說到這兒,司慧朋近乎嘲笑地說:“而一個男人如果沒有膽量,沒有勇氣的話,哪個女人在他身邊會有安全感?”
司慧朋的話讓朱笑東的臉色瞬間漲得又紅又紫。
“媽的,去就去,不就是潛個水嗎!”
在司慧朋面前從來都是以救世主形象自诩的朱笑東頓時被司慧朋激發出了怒氣,正因爲司慧朋從來沒如此譏諷過他,所以這個譏諷的刺激顯得更加強烈。
不知道司慧朋今天爲什麽忽然改變了态度和口氣,但朱笑東在袁小憶面前受不了這樣的譏諷,再說司慧朋自己也要下水,他都不怕,自己有什麽好怕的?
朱笑東可不相信司慧朋活得不耐煩了,想要在陰河裏尋死。
把背包裏的潛水衣取出來,還有簡易的換氣面罩,這種潛水設備,朱笑東在海灘遊樂園使用過,隻能使用十五分鍾,深度不能超過二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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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是專業的潛水人士,隻要在水下潛到七八米深就會感受到沉重的壓力,要潛二十米深,基本上是不可能。
陶都九月份的天氣還相當熱,朱笑東司慧朋三個人都穿得單薄,也不用脫外衣,直接把緊身衣穿在外面,裏面貼身的衣服不用脫也不會浸濕。
背包也是防水的,司慧朋仔細檢查了一下,然後背在了背上。
袁小憶穿上緊身的潛水衣後,身材凹凸有緻,不過朱笑東沒有工夫欣賞她的美,緊張讓他的臉繃得很緊。
朱笑東想了一下,又從背包裏取出繩索和鋼抓,他把繩索系在腳上,如果在水裏被沖進暗流,說不定可以救命。
司慧朋在最前面,彎腰試了一下水,然後扭頭對朱笑東和袁小憶說:“跟緊我,水流不是很急,不過裏面有幾處岔洞,千萬别走錯了。”
說完又對朱笑東笑了笑,那笑容讓朱笑東覺得很詭異。司慧朋沒等他說話,戴上面罩,“撲通”一聲下了水,水面上隻激起一丁點兒水花。
司慧朋入水後,額前的夜燈光柱在水中閃動了幾下,朝着右前方移動。
袁小憶看了看朱笑東,臉色更白了,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閉緊了嘴,向朱笑東笑了笑,戴上氣罩,攀着水邊的石壁慢慢下了水。
朱笑東認爲袁小憶是害怕的,但她都敢下,他再怕也要跟着下去,看着袁小憶的頭盔漸漸沒入水中,朱笑東咬了咬牙,戴上氣罩,不顧一切地跳下水。
“轟”的一聲響,水花四濺,朱笑東就像扔石頭一般把自己摔了進去。反正心裏害怕,慢慢下水會更怕,不如咬牙猛地一下跳進去,也許就來不及害怕了。
砸進水中後,朱笑東頓時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冰涼的水包圍了他的身體,四下裏黑漆漆的,隻前面兩個光柱在閃動,那是司慧朋和袁小憶的燈。
冰冷,黑暗,恐懼就像水流一般包圍着朱笑東,可是已經到了水裏,他也不能回頭,趕緊朝着前面的燈光遊過去。
寒冷伴随着恐懼,讓朱笑東喘不過氣來,又極擔心被卷入地下陰河洞窟中出不來,他拼命向前面的亮光閃動處追過去。
這段暗河的水深大約三四米,進入地下水道後,整個暗流水道沒有一點兒有空氣的空間,水道時寬時窄,寬的時候有五六米,窄的時候隻有一米,看得見水在流動,但聽不到一點兒聲音。
朱笑東隻怕水中忽然竄出一頭怪獸,心中十分後悔,爲什麽要來冒這樣的險。
十幾分鍾後,朱笑東終于追上了袁小憶和司慧朋,見兩人停下來浮上去,他也趕緊向上浮。
“嘩啦啦”的水響聲中,三個人都露出了水面,在三道燈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這兒是一個百餘平的空間。
終于出水了!朱笑東簡直是連滾帶爬地上了岸,跟着伸手去拉袁小憶,心裏嘀咕着,返回的時候還要再經受一次這樣的恐懼。
司慧朋把潛水衣和面罩都脫下去,然後說道:“越讓人害怕的地方,才是越有機會的地方,陵墓的設計者就是跟我們玩心理戰術。”
脫下潛水衣後,袁小憶的頭發有些濕,發角滴着水珠,朱笑東趕緊掏出口袋裏的紙巾給她:“小憶,擦一擦水珠。”
袁小憶接過紙巾,低頭的時候說了一聲“謝謝”。朱笑東似乎看到她眼中有亮點閃動,不知道是河裏的水還是淚水。
司慧朋絲毫沒理會袁小憶和朱笑東,而是幾步走到前面,望着石壁的圓形石門發呆。
朱笑東把背包放下,跟了過去,隻見圓門前左右有十來具枯骨,肉體服飾俱腐,隻剩白骨。
因爲太黑,僅憑他們三人額前的探燈,光線不足以照亮整個空間,所以朱笑東并沒有看到那些白骨,這時一看到,心裏更是發寒。
袁小憶跟過來,幾乎吓得驚叫,但又咬緊了嘴唇,硬是沒出聲。
大圓石門高達三米,看起來就極爲厚實,樣式就像是一枚古銅錢,圓石門中心的方孔也跟銅錢一模一樣,隻不過中心有一個指頭大的孔,這個不知道是起什麽作用的。
石門上有四個字,上“天”下“啓”,左“寶”右“通”,啓字和寶字是繁體,但朱笑東都認得。
“天啓通寶。”
朱笑東念出了聲,沉吟着,然後說道:“天啓通寶是明朝的流通錢币,難道這真是大明王室的寶藏地?”
“你說對了!”
司慧朋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就是朱由校的秘密寶藏地,隻不過始終沒有人發現寶藏的藏處,這裏也是機關重重,這些白骨就是來盜墓中了機關暗器死掉的先人。”
石門下方還有許多石屑粉末,石門也有不少處缺了小缺口,看樣子被炸藥炸過。
司慧朋盯着圓石門看了很久,然後歎道:“這道門,沒有人打開過,我想這門後就是寶藏了。”
朱笑東點了點頭,附和着說:“是啊,應該打不開了,你看這門都用炸藥炸過,沒炸開,我想設計這道門的人肯定十分厲害,強行隻怕是弄不開,要想強行開啓的話,隻怕會毀掉洞穴,搞不好就會封了整個洞……”
司慧朋點了點頭,可惜地道:“我和父親發現這個水道後,進來過兩次了,也沒辦法弄開這道石門,當真是得遇寶山而不得入,人生憾事。”
朱笑東歎道:“也不錯了,人生難得有這樣的刺激,我也滿足了,從今以後我要改邪歸正,跟小憶好好過日子。”
司慧朋淡淡道:“真的嗎?我看你是家财萬貫,要什麽有什麽,根本就感受不到我們這種人的辛酸和苦楚吧。”
朱笑東擺擺手随口說道:“老司,回去後你找個項目,我給你投一筆錢,好好做生意過正經日子,盜墓終不是個長久活計。”
司慧朋淡淡一笑,撇了撇嘴,意示不屑,停了停才說:“笑東,你跟我過來看看這個……”
“什麽?”朱笑東無意識地問了一句,跟着走過去,到了前邊才發現那兒竟然是個方圓丈餘的大坑,到邊上往下一看,一股冷飕飕的風撲面而來,額頭燈柱探照下去,黑茫茫的看不到底。
朱笑東看得頭暈眩了一下,恐高,不敢再多看,退開了兩步,然後問司慧朋:“老司,這個墓當真古怪,假墓穴,陰河,機關,什麽都有了,這還有個無底深坑,要找這麽個地方還真不簡單。”
司慧朋笑了笑,說:“這不是無底深坑,這叫‘萬人坑’,是朱由校殺了數千工匠扔屍體的墳坑。”
朱笑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又退了一步。
扔了幾千具屍體的墳坑,他可不想多看。
想了想,朱笑東又對袁小憶說道:“小憶,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袁小憶走了過來,低聲問:“什麽話?”
朱笑東向司慧朋笑了笑,道:“老司作證,我說過了,今天晚上是我這一生中最後的一次瘋狂,明兒個我就是正兒八經的人了,跟你結婚後,白天去當鋪上班,晚上回來陪你,以後陪你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