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裏握着槍,指着老石,老石注意到女人的身影一直在搖晃,拿槍的手也一直在抖,老石真的怕她手一抖就開槍了,那就真的完蛋了。緊盯着女人幾秒,在女人的身影晃得最厲害的時候,擡手飛起一腳将女人的槍口掃偏,趁着這股勁,立刻反身欺上去。
如果女人沒有受傷,體力沒有變得極差,老石真的不敢跟這樣的野人戰鬥,但是,女人這個時候極度虛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老石摁倒在了地上,老石本來想把女人打暈就跑,可後腦勺一痛,女人居然用槍座砸下來,老石心中一驚,都怪自己大意了,如果剛才女人直接放了暗槍,那豈不是腦袋開花了?
老石奪過女人手裏的槍,女人受傷基本上沒有什麽力氣,拉扯幾下槍就被老石奪走了,槍回到老石手中,頓時,懸着的心落了下來。
老石打量了女人一番,女人一雙碧綠的眼睛黯淡無光,嘴唇微張,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那蟲子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居然有如此強的攻擊力,将一個活生生的人咬得半死不活。再說了,這個女人,在昆侖山已經很多年了吧,怎麽之前就沒有碰到呢?
老石坐在地上喘着粗氣,女人躺在地上,跟個死屍一樣,一動不動,老石打着手電筒照在女人的臉上,女人沒有睜開眼睛,也不知道她死了沒有,但一看到女人腐爛的面容,老石就遠遠退開:“死了沒?”
女人的眼珠子艱難地轉了幾下,随後停留在老石身上,老石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家夥,怕是真的挺不過了,不過在這種地方,活了這麽多年,早就該死了。老石有些冷酷,可是一想也是,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那麽多,誰顧得過來。
天色漸漸亮了,風雪也大了起來,老石歎了口氣,走了幾步,有些于心不忍,便用繩子把女人綁起來,背在背上,拖着個裝備包在雪地裏行走,每一步都及其艱難,幸好天色漸漸亮起來,不然還得打着手電筒。
就這樣走了一段路,周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找不到任何可以栖身的地方,老石的腦袋都木了,身體也快凍僵了,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背着一個人,手裏還拉着一個大包,裏面全是重型裝備,每走一步都仿佛是最後一步,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倒下了。
在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老石聽到了女人的聲音:“放我下來。”聲音極度虛弱。老石心中有氣:“吵什麽吵!”
女人很頑強,繼續斷斷續續地說着話,老石本來就心煩,此刻更是煩躁,回頭吼了一句:“他媽的,閉嘴!”結果話一說完,就愣住了,因爲老石看到了女人臉上的肉正一塊一塊地往下掉。
那張如同血屍的臉上,顆粒一樣的肉糜正慢慢脫落,有些落到了老石的脖子裏,那裏的皮膚已經被凍得麻木,老石居然沒有任何知覺。
看着眼前的一幕,老石的頭皮一下子炸開了,隻覺得一陣麻癢的感覺,就這樣,老石停了下來,發覺那些掉下來的肉糜竟然動了。
這是什麽東西?老石不敢大意,這昆侖山裏面奇怪的東西太多了,下意識地把女人推開,才發現,女人是他用繩子捆在身上的,一推之下,竟然紋絲不動,那些肉糜落在脖子上,仿佛會爬動一樣,直往老石衣領裏面鑽,老石也看不清那些東西是什麽,隻能手忙腳亂地去解開繩子,待繩子一解開,立馬把女人丢開,啪的一聲女人掉在了雪地上。
還沒來得及去看,突然,老石感覺整個身體都癢了起來,那些掉進衣領裏面的肉糜,仿佛蟲子在蠕動一般,原本被凍得麻木的皮膚,竟然升起一股麻癢難耐的感覺。于此同時,手上臉上,那些被藍色蟲子咬出來的傷口處,也痛癢得厲害。
老石也不知道該不該抓,把衣服脫開,側頭去看瘙癢的地方。這一看,差點就吐出來,那種蟲子蠕動的感覺,哪裏是相像而已,分明真的有蟲子在皮膚上爬,那些蟲子就像糞坑裏的蛆蟲一樣爬來爬去。
這些蟲子比蛆蟲大些,身體是透明的,裏面的腸道經脈清晰可見,外表包着一層褶皺的紅色的皮,也看不清頭尾,老石頭皮一下子炸開了,心中惡心得要命,連忙拿起衣服将那些蟲子掃下去,這一下力氣太大,不少蟲子都被按扁了,擦成一道花花綠綠的渣滓,腸道身體都被磨碎,沾了汁液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是蟲子的毒還是擦傷的。
老石不敢再穿衣服,隻得忍着惡心,用手一個一個往下撥,就在此時,老石發現手指頭鼓起了一個東西。
那個位置本來長着凍瘡,後來被紅色的蟲子咬了,冒出了一片紅彤彤的肉糜,此刻,那些肉糜竟然蠕動起來,手指疼痛得厲害,随即,那些肉糜一個個脫落,掉到了地上,這時,掉到地上的肉糜裏,竟然鑽出了一條紅色的小蟲子,如同破殼的小蛇一般,慢慢爬出那層肉糜,在雪地裏蠕動。
老石瞬間明白了,這些肉糜一樣的東西,壓根就不是傷口,是那些蟲子寄生産卵的地方。想到這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特别是臉上被咬的地方,更是難受,不多時,便有紅色的肉糜往下掉,幸好傷口不多,很快這種感覺便消失了。
老石趕緊去看那女人,一看之下,頓時心驚肉跳,女人的整個臉部扭曲起來,紅色的肉糜在她臉上蠕動,不斷變化,使得她的臉如同加了特效一般,一會一個樣。
那些掉下來的肉糜,都變成了蠕動的紅色蟲子,那些蟲子爬出來後,不多久,肉糜就消失了,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看來是被那些蟲子吃掉了。
老石看着女人在地上抽搐的樣子,估計那些蟲卵并不隻是寄生在傷口上那麽簡單,很肯可能通過寄生讓自己生長,不斷地吸血等。被咬的地方并不多,倒沒什麽感覺,但女人身上幾乎都是傷口,就算能留下一條命,那也是最幸運的情況了。
看着女人痛苦的樣子,老石咬了咬牙,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态度,從腿部抽出一把匕首,靠近女人:“你先忍着,我試試看能不能把這些東西弄出來。”女人整個身體都在抽搐,四肢如同如同被觸電一般,擺出千奇百怪的造型,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他的話。
老石知道時間不多了,再拖下去,估計這個女人就隻有死了。雖然老石并不喜歡這個女人,但是在眼睜睜地看着這個人死在他面前,又做不到。如果放任不管,在以後的日子,估計都不會心安。
雖然這個女人在路上不斷地威脅他,但是換做是自己成這樣,她會不會救自己呢,應該不會吧,老石想到這裏,歎出一口氣,随即搖了搖頭,拿着匕首停在女人的額頭,就像刮骨一樣,順着女人的臉往下刮,似乎有些效果,越來越多的肉糜掉下來,被匕首刮過的地方,漏出森森白骨。
女人似乎好受了些,目光呆滞地盯着天空,任由老石在她臉上動作,也不怕老石一刀下去她就一命嗚呼了。
那些掉下去的肉糜,都變成了紅色的蟲子,越來越多的蟲子在他們四周彙聚,老石在心中痛罵自己,爲什麽剛才不逃,如果逃開了不就沒事了,真是恨自己的婦人之仁。和瘋子一樣,瘋子曾經也是這樣的,但是現在不是了。
想到瘋子,老石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了。那些蟲子不斷地往他身上爬,女人身上的東西才清理了一半,也不知道這蟲子有什麽來頭,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不知道對人體的傷害究竟有多大,于是,老石問:“你還能不能走,能走的話,咱們趕緊離開這裏。”
女人艱難地點了點頭,撐着手臂想要站起來,可才起個身,又栽倒下去了,老石連罵娘的心都有了,真正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身影,就是那個不應該存在的人,就站在雪地裏,朝他們笑。那人打了個手勢,一大波蟲子都朝他們飛來,老石一慌,差點滑倒下去。女人看到老石的神色不對,艱難地轉頭望去,眼睛直直地瞪着那人,接着,直挺挺地倒下去,老石看着這個情形,差點沒被吓死。
等到老石緩過勁來的時候,女人已經跑了,老石隻覺得腦袋一抽,罵了一句:“靠!”也開始跑起來,這個人剛才不是躺在地上嗎?怎麽突然跑起來了,莫非是騙自己的,然後跑了,讓自己墊後,被蟲子咬,那也太陰險狡詐了吧。
但是,此時,老石已經沒空想那麽多了,背着一個大包袱跟了上去,幾天沒睡覺了,都疲于奔命,剛才一停下來,腿上的肌肉剛放松,現在一使力,酸得要命,幾乎都站不起來。
女人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還是着了魔,跑得極快,老石在後面追,不多時,女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