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刻,軍隊開始閉嘴了,他們臉上的喜悅開始凝固,慢慢化爲驚恐,隻因是從漫天黃沙中走出的人影是個少年,少年單手拿着斧頭,另一隻手揉着腰間,他笑了笑,說道:“真對不住,讓你們失望了!”
千軍萬馬開始陷入了沉默,王小七從千軍萬馬之間走過,哪怕此時的他很是狼狽,卻沒有一人敢對他動手,因爲……他可是殺了将軍的人。
等到王小七走近,黃衣女人臉色浮現怒意,說道:“你沒事要這玩意幹嘛?”
王小七一屁股坐在黃衣女人身邊,将手中沉重且巨大的斧頭扔在地上,地上頓時發出一聲洪亮響起,他說道:“古代将軍對陣,勝者總砍下敗者腦袋,好讓對方士氣大大減弱,我原本想拿那死胖子的腦袋回來,可你也知道,最後化成了青煙,隻得把他的斧頭撿回來了,不過你還别說,這斧頭挺重的。”
“剩下的這些人怎麽辦?”黃衣女人目光落在了那龐大的軍隊上。
桂花村前有一位道人,道人遠遠看去是一個黑點,然而一眨眼,這個黑點已經有了人形,再放眼去看,黃衣女人身邊又多了一人,那人正是道人,道人後背背着一把劍鞘,鞘中藏有一把木劍。
軍隊中一個騎在馬上的軍人臉上露出瘋狂,他拔出鞘中的劍指着前方,大聲說道:“我們這麽多人,他們才三個,就算他們再如何厲害,我們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們淹死,沖啊!”
軍隊靜靜悄悄地,這讓這位軍人的話尤爲刺耳、人尤爲醒目,見此,他臉上的瘋狂之色愈甚,說道:“你們以爲坐以待斃他們就會放過我們麽?我們是惡人,手上沾染的人命比這支軍隊還多,我們早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了,要是死在這,也是報應,你們拍着胸脯問問,你們怕什麽?”
軍隊少了巨人,說不得一盤散沙,但也好不了多少,他們臉上浮現驚恐、不安,他們似乎也知道自己此時正是臨近死亡的前夕,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要走,但他們不知是應該往前,還是往後,往左還是往右。
他們生前來自各個軍隊,死後被巨人收服,收服之後并沒有與之前一樣守衛國土,血染黃沙,而是跟着巨人醉生夢死,無惡不作,他們殺人如麻,早已忘記了當初的初衷。
說話的軍人做了領頭羊,緊接着出現了第二隻羊,第三隻羊,數也數不盡的羊……
王小七看了道人一眼,苦笑道:“我是沒力氣了,你來?”
道人點了點頭,說道:“我來!”
道人真來了,他拔出了後背的劍,輕輕一摸,昏暗的天穹之上出現了一片花海,緊接着道人消失不見了,等到他再次出現,已經是在整個軍隊的最後方,時間自這一刻起仿佛被靜止一般,朝着桂花村跑來的士兵全都原地不動,保持着上一秒的動作。
道人開始收劍,天生的花瓣開始落下,猶如雨點,很快便将士兵們淹沒、埋葬……
那是一座很高的山,山是以花瓣堆積而成,而這些花瓣地下,則是數百數千條生命。少許,花如同雪花一樣開始慢慢消失,等到那座山徹底不見,人也一同不見。
王小七贊道:“好厲害的一劍!”
黃衣女人笑道:“好美的一劍!”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惡鬼已經被吓破了膽子,王小七走近,問他:“你認識我麽?”
惡鬼搖頭,然後磕頭。
王小七又問:“那你認識一個長着豬頭的家夥和屠夫麽?”
惡鬼點頭,這一次他沒有磕頭。
王小七說道:“他們死了,是被我殺死的。”
惡鬼臉上露出驚恐,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很着急,他想開口求饒,但說不出話來怎麽求饒?于是他滿頭大汗。
“我想和你打聽個人。”
“你知道大老闆麽?”
……
見到王小七平安歸來劉芳很高興,但見到王小七狼狽不堪的模樣,又有點擔心,問道:“你有沒有事?”
王小七示意無礙,說道:“我都和你說了,有道人在,他能一個打十個。”
進村的隻有王小七一個,道人在村外,他旁邊有黃衣女人,有惡鬼,王小七進村是向劉芳辭行,他要走了,走之前要去一個地方,惡鬼說大老闆就在那裏,那裏還有很多比劉芳身世還有悲慘的姑娘。
劉芳知道王小七要走,也知道他走了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于是她站在村前目送着王小七離開,他目送了很久,也站了很久,桂花村的村長看見了,笑道:“丫頭,喜歡就去大膽的追呀!”
“追?追上不了!”劉芳搖頭。
村長手指了指距離村長還不遠的王小七等人,說道:“怎麽追不上?這不是還能看見麽?”
聽到村長的話,劉芳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說道:“村長,我身子髒,配不上他,要是以前,我肯定追得上,現在……現在不行了,無論是做人還是當鬼,我的身子都洗不幹淨,讓人惡心。”
村前響起了一聲無奈且悠長的歎氣,村長與劉芳在哪兒站着,看着,送着,等到人徹底走了,村長也走了,但劉芳還在……
“你叫什麽名字?”;路上王小七問惡鬼。
惡鬼回答:“我就叫惡鬼。”
他說道:“我生前因爲脾氣好總被人欺負,以至于死的那天人家都還在欺負我,所以死後,我給自己改名爲惡鬼,專門去欺負别人。”
“你跟長着豬頭的家夥還有屠夫是怎麽認識的?”王小七問道。
惡鬼說道:“因爲他們可憐,我也可憐,所以就怎麽認識的。”
王小七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惡鬼則是王小七問一句,他則回答一句,期間絕不多嘴。他是一個很惜命的人,比屠夫和豬頭還要惜命,因爲惜命他去大老闆那裏搬了救兵,盡管知道回去搬救兵必定會受到懲罰,但在屠夫提成他與惡鬼誰去的時候,惡鬼還是義無反顧的去了。
他帶王小七等人最先去的地方不是大老闆那裏,而是一個貧民窟,在這裏,惡鬼靜靜的蹲在牆角,并且請王小七一點要給足他面子,隻要面子給足了,哪怕王小七出去後讓他下跪做狗,斷他手腳,他都無怨無悔。
惡鬼對面是一間小破屋,王小七陪惡鬼蹲了好久,才見到有一個女人走進屋内,然後拿着一些衣物沖沖忙忙的走出。看見這個女人後惡鬼笑的很開心,他偷偷跟上,看看是否會有人找女人麻煩,女人走出了貧民窟,去了一個很紛繁的古城,在這裏有穿着各色各樣衣物和各個朝代的“人”。
女人來到了一個地方,她開始換衣,期間王小七轉過身子,然而惡鬼卻看得津津有味,留戀往返,換好衣服的女人更美了,惡鬼小心跟着,等到進入内部,王小七這才知道這裏原來是古代所謂的青樓。
“你喜歡她?”王小七問道。
惡鬼傻笑,反問王小七:“你說我們般配麽?”
王小七點點頭,說道:“郎才女貌!”
一位長着狗頭的客人點中了女人,女人很開心,她給狗頭斟酒,狗頭客人卻甩開她手裏的杯子,拿起酒壺直接往女人嘴裏灌。
惡鬼怒了,直接抓住了狗頭的手臂,用力一甩,将狗頭手裏拿着的酒壺甩到了地上,他把女人擋在身後,大聲說道:“你要幹嘛!”
狗頭直接一耳光打在了惡鬼的臉上,說道:“你管老子幹嘛,老子有錢!”
躲在惡鬼背後的女人開始不安,在看見惡鬼臉上那醒目的巴掌印時,她小聲地問道:“你……你沒事吧?”
惡鬼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對着那狗頭說道:“你再敢動他一下,我就廢了你。”
巨大的喧嘩聲引來了人群圍觀,好些人對惡鬼指指點點,其中還有一位女子小聲說道:“惡鬼不是去找劉芳了麽,怎麽就他一個人回來?”
少許,來了一位臉上塗抹白粉的老女人,老女人對惡鬼說道:“那人是客人,你不能對客人無禮。”
王小七看見惡鬼握緊了拳頭,拳頭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女人從惡鬼背後小步走出,臉上強擠出笑容,說道:“總之還是多謝你了,但你還是走吧,媽媽說的沒錯,他是客人,不能因爲我連累了你。”
惡鬼不甘,他伸出手拉住了女人,說道:“我可以帶你離開這!”
老女人一聽頓時嘴裏發出冷笑,她直接走到惡鬼身邊,當着惡鬼的面朝着女人就一耳光,然後說道:“像根木頭一樣站在這裏做什麽,要是怠慢了客人,有你好果子吃。”
她又看了一眼惡鬼,說道:“你最近看來是長膽子了,不怕大老闆把你另一隻腿也給打斷?”
女人想走,但惡鬼緊拉住她不讓她走,女人眼睛泛紅,她大聲沖惡鬼說道:“趕緊松手!”
惡鬼沒有松手,他第一次與老女人對對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說!了!我!要!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