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衣女人說道:“陰界沒有月亮,他的劍令桂花村的天空産生了天地異象。”
王小七在鬼村見過一次月亮,那是和尚臨死前的佛法,佛法如今天道人手中的劍一樣,令原本無月的天空多了一輪彎月。
月下有人,人下有劍,劍下面則是數不盡的花,花随風起舞,劍随人揮動,在花中月下,劍猶如水中魚兒,自由自在。
桂花村外惡鬼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然而他卻找不到說好在此等候自己的兩個人。屠夫沒有說謊,惡鬼當真帶來了千軍萬馬,劉芳是個**,她值不了千軍萬馬,值得千軍萬馬的是大老闆的面子,大老闆要殺雞儆猴,杜絕日後還有和劉芳一樣的**。
這次領頭的是拿着雙斧的巨人,巨人不光身高很高,境界修爲也是一樣,有多高?聽說大老闆當年與他打鬥時也是勉強站成平手。惡鬼如今變成了一條狗,任務隻是用來給大軍帶路。
巨人騎在高大的馬上,他手裏牽着一根繩子,繩子的盡頭就是惡鬼,惡鬼沒有當初那般模樣,遍體鱗傷,就連腿也瘸了一隻,他不敢抱怨,因爲和屠夫、豬頭相比,他現在至少還活着,雖然活得跟狗一樣。
桂花村前有一個少年,少年很懶,他躺在一塊石頭上,哪怕聽到千軍萬馬的腳步聲也隻是慢吞吞的坐起,迷糊的瞧了一眼。
惡鬼認識這個少年,他曾和那個叫劉芳的**親密過,于是他指着少年沖巨人大喊:“将軍,就是他!”
王小七沒有吃飯,很餓,人一餓精神就不好,就想睡覺,他費了很大的力氣勉強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雙方距離很遠,也可以說很久,隻要被惡鬼叫做将軍的巨人一聲令下,那些千軍萬馬不用幾個呼吸就能把王小七踩成肉泥。
然而巨人沒有這麽做,因爲他看見石頭上的少年頭發一根根變白,不大一會的功夫原本黑色的頭發已經白了一半。
忽然出現的黃衣女人目光在王小七頭上停留了一會,說道:“你頭發白了。”
王小七一笑,拔下一根霜白的頭發細細觀看,說道:“我是個多情的人。”
黃衣女人皺眉,問道:“什麽意思?”
王小七臉上的笑意越濃,說道:“多情催人老啊!”
漫漫黃沙中,他沒有說完後半句話,那便是今日他更想做一個無情的人,因爲無情更逍遙,等會動氣手來,更顯得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人性上的束縛。
道人還在練劍,他還需要時間,于是王小七和黃衣女人來了。黃衣女人手裏多了一朵大型的桂花,桂花花瓣一朵朵凋落,千軍萬馬的上空也開始下起了花雨,花雨很香、很美,也很能殺人。
就像屠夫手上施展出來的漫天刀雨一樣,桂花落地,或多或少總有那麽幾個人被花割開了喉嚨,劃上了眼睛,黃衣女人在笑,而對面卻在哀嚎。
一陣陣青煙升上天空,融進了最高、最處不可見的昏暗。
惡鬼驚恐的看着自己周圍一個個士兵倒下,看着他們掙紮,看着他們化成青煙,他再看了看自己,他發現自己還安然無恙,于是他用牙齒咬斷了繩子,在混亂的人群當中朝後方跑去。
一股飓風将漫天的花瓣吹起、吹散,巨人大喝一聲,手中雙斧再次揮動,飓風頓時變得更大,卷起花瓣全部朝黃衣女人落去。黃衣女人臉上微微一白,見此,王小七開始動手,他手中捏了一個法決,一道天雷從巨人頭頂而落。
黃衣女人手中大型的桂花碎了,她識趣的退到了王小七身後。
斧頭開始旋轉,一股強大的吸力硬生生将巨人頭頂上的天雷吸住,然而對準了王小七,就像剛才黃衣女人漫天的花對準了黃衣女衣一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種情況王小七也是第一次遇見,他手中開始飛快結印,在自己面前形成了一堵巨大土牆,然後是第二堵,第三堵,一直結到十二堵,王小七額頭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汗水時,方才抵消了那道天雷。
歎了口氣,王小七心裏苦笑,看來自己是大意了,早知道一開始便不放大招,那曉得對面那個胖子居然還會天龍八部裏類似姑蘇慕容的絕技,“北鬥星移”。
大軍很快就恢複了剛來時的陣容,像一個巨大的移動碉堡,一步步向王小七碾來、向黃衣女人碾來,向桂花村碾來。
“我去對付那個胖子,剩下的交給你。”王小七回頭看了一眼黃衣女人。
黃衣女人問道:“能行麽?”
王小七目光看向千軍萬馬中的巨人,說道:“不行也得行,總之你盡量把他們全都拖住,等到道人劍成,讓他用來祭劍。”
踏出了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他飛快的向大軍跑去,他從一個小卒手裏搶了一把長槍,一腳将其踢飛,随後他飛舞着手中長槍一捅一個,一掃一片……
時間稍久,他手裏的槍身出現了裂痕,槍頭也因爲殺戮太多而失去了槍尖,最後在殺死了第三十四個時,槍頭卡在了小卒的肚子裏,被人用刀趁機砍斷。
拿刀的男人笑了,王小七也笑了,因爲他想起了某部電影裏的一句話“誰說沒槍頭就捅不死人的”,王小七手裏的槍杆捅進了男人的肚子,男人臉上的笑容凝固,他不可思議的看了看王小七,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王小七搶過他手中的大刀,一腳将其踢飛,然後與巨人對視,大笑着說道:“孫子!你爺爺我來了!”
人很多,即便站着不動王小七也殺不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巨人激怒。還好巨人不是那種任打不還手任罵不還嘴的君子,恰恰相反,他是那種人家罵了他要動手,人家動手他要殺人全家的狠角色。
巨人騎着大馬居高臨下的看着王小七,王小七居底臨上的看着巨人,二人對視少許,巨人手中的斧頭對着王小七頭上就是一劈,斧頭明明落的那麽随意,可讓王小七感覺自己無論怎樣都躲不了,躲不了隻好硬拼,他用手上剛奪來的刀高舉着去擋。
轟!
好似被重錘錘中一般,巨大的氣流吹飛了周圍的士兵,以至于在大軍中留下那麽一個空曠的地方。
刀碎了,落在了地上,巨人手中的斧頭被王小七用雙掌及時接住,但他的雙腿陷進了土裏,沒入到了膝蓋。
猩紅的血液順着嘴角流出,夾帶着絲絲熱氣,提醒着這冰冷的世界尚且還有那麽幾許溫暖。
《金光咒》的聲音宛如洪鍾一般在軍中響起: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
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内外,惟道獨尊。
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包羅天地,養育群生。
誦持萬遍,身有光明。
三界侍衛,五帝司迎。
萬神朝禮,馭使雷霆。
鬼妖喪膽,精怪亡形。
内有霹靂,雷神隐名。
洞慧交徹,五炁騰騰。
金光速現,覆護吾身。”
這個世界不在像之前那麽單調的隻有一種顔色了,一團宛如太陽的金光帶着巨人從馬上飛到了天空,金光越飛越高,等到世間萬物都變成了蝼蟻大小,巨人臉上流露出鄙夷神色,嘲諷道:“怎麽?難不成你還想摔死我?”
“恭喜你,猜對了,隻可惜沒有獎品。”金光中傳來了王小七的聲音。
巨人臉上的鄙夷神色越來越濃,笑道:“我會飛,你摔不死我。”
“我知道你會飛。”王小七,說道:“但這樣你就飛不了了。”
金光中伸出來兩條金光閃閃的手臂将巨人抱住,巨人一愣,随即臉色大變,說道:“你這個瘋子,你居然想和我同歸于盡!”
王小七笑了,說道:“同歸于盡?你想多了,我有《金光咒》,我不怕!”
巨人用手裏的斧頭拼命的砍着王小七的後背,一邊砍,一邊說道:“這裏離地面如此高,就算你有《金光咒》也一樣會死,趕緊給老子松手。”
“我想試試,再說了,你的命比我的還要值錢,我不虧!”
金光變成了一個金點,然後這個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它落到了離桂花村不遠處的小山上,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過後,那小山已經變成了廢墟。
王小七嘴裏發出幾聲咳嗽,他慢慢從巨人的身上爬起,伸了伸手,捂住腰間說道:“完了,扭到了腰。”
再看巨人,巨人的巨大身軀四分五裂,他又道:“唉!你說你沒事長那麽高幹嘛,現在給我當成墊子不是?”
千軍萬馬與黃衣女人都沒有動手,他們在等,等着誰或誰從廢墟裏出來,亦或者會不會有人從廢墟裏出來。
他們感覺自己等了好久,事實上當真有好久,然後他們聽見了幾聲痛苦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