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紙共分爲五個等級,其中最低級的是黃符,這類符紙跟電影裏道士使用的符紙相差不多,具有鎮鬼、護身、安家之用;第二則是紫符,紫符需要靈者步入真人境界才能禦用,威力之大,具用殺鬼殺妖之能;第三便是血符,血符需要上人境界以鮮血施法方才能祭出,至于其中厲害,傳聞能牽引天地異象,至于最後的黒符與金符,已經是傳說中仙人使用的法寶,即便是境界最高的靈者,隻要沒有踏入仙人境界,便不得禦用,否者将會魂飛魄散。
符紙貼在男孩腦門,男孩自然會有難受,宋森雲看見心有不忍,于是問王小七,能否将符紙撕下。王小七想了想,最終還是對宋森雲頭,并如實跟他講,他兒子心中怨氣很大,一旦撕其符紙,保準會從自己手中逃走,到時候,想要尋找它就更加困難,而且難保它不會将這貼符一事算在他們夫妻倆的身上。
宋森雲一聽,臉上盡管還有不忍,但還是選擇沉默。爲此王小七又和他說明,自己這一次前來,根本就不是爲了替他兒子化解怨氣而來,讓他心裏有些準備。
在這方面,宋森雲似乎也懂得一點,他偷偷詢問王小七,是不是要将他兒子釘起來。他說在他們這個村子裏老早是有一個習俗,那就是在自己孩子夭折後,一旦有了第二個孩子,一定要将之前死去的孩子用竹子釘住,等到第二個孩子年滿十二歲後,才能将那些釘子拔出。
王小七問道:“既然這事早就知道,爲什麽沒有去做?”
宋森雲說道:“原以爲是封建迷信,再加上我媳婦很疼愛原先的這個孩子,最後也隻能是不得了之。”
如霜的月光下,不知是否因爲錯覺,王小七竟發現自己身邊的宋森雲蒼老了許多,雙鬓暫且看不出生了白發,隻是額頭上的皺紋,也不過僅僅一天的功夫,便刻深了許多。瞧見這樣,王小七心裏也很不舒服,于是他告訴宋森雲,在把他兒子釘住之前,可以試着跟他兒子溝通一下。
宋森雲苦笑的問王小七這樣的機會有多大,王小七不忍心講實話,但也不願說假話,最後嘴裏隻得冒出一句:“你總得試試吧!”
宋森雲沒有答話,沉默少許,他讓王小七把男孩交給自己,王小七沒有拒絕,把男孩放在他的背上,正值壯年的宋森雲,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絲的佝偻。他沖王小七露出來兩排甚是潔白的牙齒,說道:“我已經有四年沒有這樣背着他回家了。”
左大海和王小七講,他現在特想哭。其實最早的時候,王小七也會哭,隻是後來經曆的事情多了,有些麻木,于是這種感覺到了現在,隻能是少之又少。
其實大多數靈者都是這樣,起初會很傷感,但後來逐漸發現,無論自己再怎樣傷感都無用,畢竟已經是陰陽相隔,再如何也不可能把已經死去的亡魂救活,至于自己唯一能做的,也不過是幫它們尋一處好地方,等到陰壽耗盡,來世再投一個好胎。
幾人老遠處便看見了燭光,那是之前宋森雲在他兒子墳前點着的兩隻蠟燭,燭火在風中一搖一擺,但最終還是未曾熄滅,引着人們歸來。宋森雲把男孩放在墓碑前,男孩一動不能動,唯有兩隻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宋森雲,仿佛要将他扒皮、拆骨、食肉一樣。
左大海隻是看了男孩一眼,就小聲對王小七講,那男孩的眼神實在是太吓人了。而宋森雲卻愣是與男孩對視差不多幾分鍾左右。最後,在男孩的目光下,宋森雲直接跪下。
宋森雲說道:“兒啊!爹給你下跪了,要是還不成,爹給你磕頭成麽?你媽之前那麽喜歡你,現在你不在了,你就不能讓你媽身邊有個代替你的人麽?”
言罷,宋森雲直接對着男孩磕頭,頭磕的很響,即便是磕頭的地方是黃土地,但沒過一會,宋森雲的額頭還是紅了、腫了。
一旁的左大海實在看不下去,他指着男孩說道:“孩子,你是不是過了,你讓你爹又給你磕頭,又給你下跪,這……這可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情,會遭雷劈的。”
男孩惡狠狠地說道:“他這是給我磕頭麽?他這分明是給他新兒子磕頭,他怕我又去害死他新兒子。你知不知道,他好多年不來看我,甚至爲了躲我,他們都搬到城裏去了。他們既然有了新兒子忘了我這個舊兒子,我就讓他們所有兒子跟我一樣!”
宋森雲不再說話,他一臉無助的向王小七看來,兩人對視少許,王小七終于搖了搖頭,示意無用。宋森雲哭聲更大,不久,他問男孩喜歡吃什麽東西,自己明天一早替它帶來。
男孩目光中的怨毒之色更濃,它反問宋森雲是不是要把自己釘住。
宋森雲說道:“兒啊!你也不要怪我,你媽的身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再這樣胡鬧下去,我怕……我怕她非瘋不可,難不成你還要讓你媽下來陪你?十二年,等你媽肚子裏的孩子十二歲後,爹一定親自到這裏幫你拔了竹釘,到時候,就算是你要爹的命,爹都給你……”
随後宋森雲問王小七能不能明天動手,王小七告訴宋森雲,貼在他兒子腦袋的符紙最多也不過一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後,他兒子就能自由行動。
正當宋森雲進退兩難時,老九出現了,老九一來,這事就好解決,他懂得陣法、結界,其中兩者中随意一個,也能将男孩困住一天。老九布陣時,小女孩在一旁看着,想說什麽,卻是一副不敢言語的樣子。王小七大概知道小女孩想說什麽,就告訴它,自己和老九都是男孩父親的朋友,況且它父親還在,是不會傷害它的。
小女孩聽王小七這麽一說,臉上這才露出少許笑容,但還是一臉擔心的看着男孩。陣法布置好,宋森雲親自背着男孩走進陣中,随後将其放下。小女孩則是站在陣外因爲進去不得,而有些着急。
王小七安慰它,說自己這些人明天還會來,到時候再把陣法替男孩解開,并且不光如此,自己到時候還會帶好些吃的,并問它喜歡吃什麽,到時候一并帶來。
回去的路上,王小七看見了之前跟在左大海身後的白影,白影此時正被一根樹枝壓着,除了腦袋以外,全身都動彈不得。左大海瞧見,頓時拍起了老九馬屁,說老九法術高深,隻用一根樹枝就能鎮壓女鬼。老九雖然謙虛的跟左大海講什麽、古代有一人用一根稻草就能壓住厲鬼不能動彈的話,但那張猥瑣的老臉上,分明全都是得意神色。
于是王小七和左大海講,他再這麽誇下去,萬一被那鎮壓住的女鬼聽見了,肯定會找他報複。左大海一聽,頓時臉漲的通紅,并且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老九正聽着高興,卻發現左大海突然熄火,不由惡狠狠的瞪了王小七一眼。
四人從哭兒山出來,已經是十一點多以後的事情,十一點多在城裏算不得什麽,依舊是燈火通明,但對于這個小村子來講,全村靜悄悄的,就跟一個鬼村一樣。路上行人皆無,也沒有路燈,唯有我們四個。
而這時,四人幾人中膽子最小的左大海,卻講起了一個故事。
故事的主角是左大海的一個朋友。他朋友去某個城市與别人談生意時,在縣城的一家飯館入住。晚上十一點的時候他朋友關了電視想睡覺,然而卻發現燈還亮着,于是他朋友嘴裏忽然來了一句:那位大哥幫忙關下燈呗!
随即幾秒後,沒有任何聲音,燈卻滅了。他朋友自然是吓壞了,急忙鑽進被窩蒙着頭不敢出聲。過了一會,門外傳來了幾聲敲門聲,他朋友問了句是誰,卻被告知是服務員,說是停電了給他送蠟燭。
第二天退房結賬,他朋友向老闆抱怨說這個破地方竟然停電,要不是服務員送來蠟燭,就連上廁所也看不見。老闆一聽,頓時吓得臉色慘白,戰戰兢兢的和他朋友講,這個自己這個店裏裏裏外外除了做菜的廚師,就他一個人,那裏來的服務員,還講,他晚上看了一宿的電視,根本就沒停過電。
左大海說這個故事,死死的看着王小七,似乎想從他這裏得到一個答案。王小七告訴左大海,鬼這東西雖然很多,但畢竟和人不屬于一個世界,一般來講,普通人是很難看到的,或許隻不過是那店老闆跟他朋友開了一個玩笑。
誰知左大海聽完之後卻搖了搖頭,細聲說道:“我剛才故事中那所謂的朋友,其中就是我自己,後來有次再路過那個城市時,我還特地去了那個縣城,詢問了那裏朋友,卻被朋友告知,這小縣城裏,壓根就沒有哪家飯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