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内忽然吹過一陣涼風,随後又是“啪”的一聲,桌子上那不知放了多久的杯子落到地上碎了。
在場的都不是普通人,類似的場景少說也見過八九或十,爲此也沒有太過在意。
裏頭的空間很大,看模樣應該是幾人合租,隻是不知到底發生了何事,以至于前幾任房客臨走匆忙,居然連一些衣服、生物用品都未來得及帶走。
燈開始一明一暗,不知是因爲短路,還是什麽别的其它原因;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盯着在場的人看,轉身回望,王小七看見牆壁上挂着的照片,從照片上主人所穿的衣物,年代應該比較久遠。
正是牆上的這張照片讓王小七感覺古怪,照片裏的主人,似乎就像是一位活人,她此刻正睜大了雙眼注視着自己,笑容也從這一刻起變得也尤爲猙獰。
這一切的一切倘若放在任何一個普通人身上,說什麽也會令人不寒而栗,即便是一位境界較低的靈者,比如說張萍,在目光觸及到那照片上的女人時,也不由全身發冷。
或許是出自靈者自我保護的本能,張萍居然召喚出她的靈士;而照片上的女人,那猙獰的臉忽然像被什麽慢慢腐蝕,直至最後徹底變成了骷髅。
如此情況,就連傻子也察覺不對。陰陽相隔之地,顧名思義,就是陰界與陽界相交的一個點,通常生活在陽界,也就是所謂人間的妖魔鬼怪,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到這裏,因爲隻有這裏,方才能掩蓋自己身上的氣息,從而躲過陰差與靈者的誅殺。
照片上的東西因爲沒有天敵,爲此生活簡單,修行也容易,這般年下來,境界居然已經隐隐步入真人,隻怕再過幾天,就已經完全将真人境界固定。
張萍身旁的靈士一拳頭打在從照片内飛出來的骷髅頭上,按理說普通鬼物,即便是遠勝他一級的地級,也能勉強擊碎,可拳頭落在骷髅頭上,有一股肉眼不客觀的力量将那靈士擊退,靈士護主,即便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将張萍抱住、躲閃一旁。
見此,老九打出一張紫符,默念了幾句咒語,一團形如紫色霧氣般的火焰趁機包裹住骷髅頭,而我在這時喚出天雷覆蓋在右手,緊接着一拳擊打在實物感的骷髅頭上。
“咔!”
伴随着細小的骨碎聲入耳,照片表面的那層薄薄玻璃碎了,它仿佛變成了一個未知空間,而從個空間裏,卻忽然伸出一隻巨大且腐爛的大手,大手行動緩慢,但自身散發出的恐怖靈壓,以至于讓張萍變成木頭。
張萍一臉求助的看向王小七,王小七眉目一皺,身形閃退到張萍的面前,随即用右手上的天雷凝成一面雷盾,暫時抵擋大手的攻擊。
老九擅長的是雷法與陣法,其它的法術也說不得不會,隻是與雷法及陣法比起來,威力大大不如,故而在一般情況下,他總會借用符紙的力量。就像現在。
幾張紫符在老九的催動下仿佛長了一對隐形的翅膀,在升上半空後按照擺列,似乎是形成了一個陣法,将大手困在其中;而老九,他則是在這時念起了咒語。等到嘴裏的最後一個落下,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紫符變成了一條條細小鐵鏈,鐵鏈與其中一條纏繞,一條又與另一條再纏,時間稍久,居然變成了一個留有細縫的牢籠。
并且不光如此,那牢籠處處布滿灼熱火焰,一不小心觸碰,空氣中便會多出一股焦味。
大手似乎也知曉老九不好惹,于是想逃,但現在想逃已是爲時太晚,見大手有了懼意,老九猥瑣的臉上閃過一絲厲色,等到衣袖一擺,老九手中已然多了一把符紙凝成的小劍,小劍爆發刺眼紫芒,等到光芒消失,再次睜眼,那大手已經從手腕處跌落在地,光看那平滑傷口,斷然不敢相信竟是一把小劍所緻。
大手躺在地上無聲的抽搐少許,便化作了屢屢青煙。
老九擺了一個劍花後朝王小七看了一眼,說道:“這東西成精了。”
王小七點了點頭,說道:“你先擺陣,餘下的我來。”
聞言張萍卻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吃吃說道:“我原以爲憑借我玄級境界已經是可以獨自行走世間,卻想不到……世間的妖魔鬼怪竟如此厲害。”
老九擺陣時瞥了張萍一眼,冷笑道:“愚蒙,井底之蛙罷了,你可知道就算天級境界的靈者也不敢一定說獨走世間,須知這世間除了鬼物之外還有諸多妖魔精怪,現在還好,要是以前亂世的時候……”
“亂世的時候怎麽樣?”見老九沒有後話,張萍立馬追問。
老九沒有答話,而是專心的擺起了他的陣法。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靈士于吉。”見老九不理自己,張萍向王小七介紹她面前的虛幻大漢。
“王小七,”王小七說完又又指了指正在擺弄陣法的老九,說道:“他叫張九齡,你和我一樣喊他老九就成。”
稍久,房間裏忽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在這裏修煉幾近百年,原本與你們井水不犯河水,何故要來害我?”
老九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擺弄陣法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至于張萍,則是冷哼一聲說:“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誅之,那裏還需要什麽理由!”
這時老九沖着王小七做了一個ok的手勢,示意陣法已經擺好。
等到陣法在這房間裏發出肉眼不可觀的光芒,那聲音又道:“如此咄咄相逼,莫非真要魚死網破不可?”
王小七示意張萍退後,通常來講,無論是人或畜,隻要被逼到臨死關頭,往往總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就像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會咬人的道理一樣。
房間裏開始刮起陰森涼風,就像冬季的天,生生刮的臉痛。随後無形的風居然開始慢慢實質,形成了一個漩渦,卷起漫天灰塵。
從這個漩渦中心走出來一人,那人身着古代長袍,臉色發白,更是在右邊衣袖處,殘留着猩紅血迹。
那人一臉苦笑,說道:“莫非果真是天意,我都躲到了這裏,卻還能被你們靈者發現?”
王小七對那人報以微笑,說道:“你身上殺氣太重,要不是有這地方給你做掩護,恐怕也活不到至今。”
那人一愣,随即點了點頭,說道:“你這倒是實話,前些年我殺人太多,身上的殺氣已經是化不了了,若非機緣巧合下尋到此處,也苟且不到現在。”
似乎太久沒有講話,亦或者還是孤獨感作祟,總之那人在看了一眼張萍又道:“打鬥之事先莫急,諸位可願意聽聽我的故事?”
那人本是一張與王小七一樣的少年臉,可這臉上卻浮現出與這張臉極不符合的滄桑,随後也不管王小七等人願不願意,已經自顧的講了起來:“我起初是一隻隻懂得食草的兔子,或許是上天憐惜,無意間讓我食得丹藥,從而獲得靈智,懂得修煉,我修煉多少載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化形是在清末民初,”
它又指了指牆上的那張照片,說道:“看見那女人嘛,我就是在修成人形的幾年後遇見了她,莫看照片裏的她穿着旗袍,其實她原先是個道士,本是爲收服我而來,隻可惜後來陰差陽錯,與我結成了一段孽緣……”
沉默大概少許,那人嘴裏忽然歎出來一口氣,一臉無奈的講:“不久之後她師父就找上了我們,與她說什麽人妖相戀,違背天理,故而……故而在重重的打了她一個耳光後氣憤的走了,其實倘若是這樣也就好了,誰知我們相好的事情傳了出去,引來了無數人的追殺,就連同類也趁機落井下石。後來……她死了……”
少年的眼睛開始泛紅,臉上自無奈也變換成猙獰,他大聲說道:“老天啊!我自打化形以來不曾害過一人,我常在佛前念經,哪怕諸般不如願,也從始至終懷着一顆善心,可……可他們實在欺妖太甚,古人常說狗急跳牆、兔子咬人,我就是那兔子,被逼紅眼的兔子,自打她死以後,我就把自己這顆善心賣給魔王,隻求它能給我複仇的力量!我殺……我殺……我拼命的殺……後來我才發現,原來刀砍多了會鈍,箭中多了……也就不疼……隻是我還不能走,這兒是她的故鄉,我要是走了,豈不是真的什麽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