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種!敢作敢當,老子喜歡!”
正準備卷鋪蓋走人的郭苗威不禁怔了一下,他讷讷地問道:“你們……不是機油幫的人?”
“廢話!”
男人身後的小弟應和道,“我們當然是機油幫的人!”
“不是……”
郭苗威一臉錯愕地抓了抓頭發,擡手點指着大頭的屍體,“他呢?他不是機油幫的人?”
“他當然也是!”
小弟們沒好氣地白了郭苗威一眼,“沒膽沒識的雜種,問題倒是挺多!”
“他……那個叫南北熙的,不是殺了你們的兄弟?”
“有句老話說得好: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山一樣的男人輕輕地拍了拍程東的肩膀,“人活一世,無外乎錢權二字。咱們機油幫雖說捏着西城區柴油資源的命脈,但也不是不懂這的規矩。【太陽降誕,垃圾滿山】就是咱們西城的規矩。就連我這個做大的,都要給垃圾幫讓路,他一個小字輩,有什麽資格跳出來搶油?這樣沒規矩的東西,死不足惜!”
“你……啊不……您是機油幫的老大?”
郭苗威瞳孔大震,當即放下悲傷的鋪蓋卷,聳肩縮頸地蹭到那男人跟前,“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誰不知道您石虎的大名啊……對,就這種壞了規矩的家夥,死不足惜!”
郭苗威翻臉勝過翻書,當即朝着大頭的屍體上很啐了一口。
程東卻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兩手插着口袋,緩緩地揚起腦袋盯着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話也不能這麽說,大頭也是爲了幫派着想,他這麽做不也是爲了多搶點機油嗎?”
生時秣兵曆馬,死後荒草及膝。
且看将帥金甲,誰不卸磨殺驢?
那癫狂的大頭,雖說實在該死,但“該死”的話,到頭來也不應當從石虎的嘴裏邊說出來。程東想着,如果大頭這次選中的對象不是自己,等他搶過了三兩瓶機油獻給石虎以後,恐怕又該是另外一個結果了。東西部戰争結束,聯邦和公司立刻宣布記憶共享公約,不也是一個道理嗎?
這群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家夥心裏,除了利益,又哪來的感情!
石虎冷哼了一聲:“我堂堂機油幫,少說也有幾百口子兄弟,還差他那幾瓶機油?這兩天老子正在和垃圾王讨論聯合的事,這狗東西就跳出來給老子添亂!他要是真的替我們幫裏的兄弟着想,就該老老實實地窩在棚子裏吸機油,這他媽爛泥扶不上牆的毒狗!”
“毒狗?”
程東同樣冷切一聲應道,“照您的話說,您平時不用機油?”
四下的喽啰一片嘩然,郭苗威領着頭跳腳罵道:“瘋了你!你怎麽和老大說話呢!老大用不用機油,也是你該關心的事嗎?沒規沒矩的,呸!”
石虎卻是爽朗地大笑起來:“南兄弟,你這人說話可真有意思。機油幫的老大就該用機油?按照你的邏輯,上個世紀的大毒枭是不是也該挨個嘗嘗毒啊?”
媽的,垃圾!
程東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衣腳被人拽了拽,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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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去,那人卻是一臉焦急的小耳朵。
“哎呦,這個小姑娘是誰?你的女兒嗎?”
見到被打扮得像是洋娃娃一樣的小耳朵,石虎罕見地在臉上露出了笑容,“真是個惹人心疼的小家夥,是怎麽和南兄弟跑到這來了?要不要叔叔先送你回去?”
小耳朵嫌棄地瞥了石虎一眼,再度用力地拉了拉程東的衣角:“大個子,我有話跟你說!快蹲下!”
“說了多少遍,在外面要叫我爸爸!”
單憑程東這一根筋的腦子,也沒辦法一瞬間就給小耳朵安排一個合适的身份,幹脆選擇順着石虎的話往下說。
蹲下身子之後,小耳朵隻是伏在他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他是大銘。”
小耳朵不會認識另外一批被稱爲【大銘】的家夥,能從她口中說出的大銘,當然是被程秋野所撕裂的十二個意識,那十二大銘。
程東不可置信地側過腦袋,瞪着小耳朵的眼睛。而後者則踱着小碎步繞到了程東身前,用自己的身子做遮擋,迅速地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黑色的菌絲仿佛蛛網一般地爬遍了小耳朵蔥白一樣的胳膊,黴菌共鳴,這是刻在每個構造體骨肉裏的血脈關聯。程東則一把按住了小耳朵的胳膊,替她将袖子挽好,随即順勢把這孩子抱了起來。
血脈的感應是相互的,當小耳朵察覺到石虎的時候,那家夥的身體也一定會出現相同的反應。
隻不過現在這裏的外來人員有兩個,即便是石虎也不能立刻判斷出誰才是真正的黴菌構造體。程東相信,那個家夥之所以會興師動衆地親自到場和他說了這麽多,很大概率是把他自己當成了與之産生共鳴的對象了。
石虎臉上的笑意不減:“你的女兒長得和你不像啊!”
“哦!”
程東像個老父親一樣,幫着小耳朵理了理站在臉蛋上的碎頭發:“這是我認的幹女兒。”
“幹女兒?”
“對……我這個人的身體……呃……有點問題。”
既然石虎已經懷疑到了自己身上,就幹脆把他的懷疑做實,程東苦澀地用另一隻手撓了撓頭發,“我喜歡孩子,可是又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都是男人,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哦哦哦,明白明白!”
石虎的臉上笑意更深,“所以你就認養了一個?”
“對!”
“你懷裏的這個小寶貝,叫什麽名字?”
“她啊,她叫……”
程東想了想,脫口道:“她叫南瓜!”
“爸爸我好餓!”
程東剛說完話,那原本還文靜得像是個玩具一樣的小耳朵,突然又是扭腰又是蹬腿地哭鬧起來,眨眼之間就扇了他将近十來個嘴巴。
這小東西絕對是故意的!
程東強忍着臉上火辣辣的疼,還得露出一副老父親一般慈祥的微笑,他掙紮着把小耳朵放在地上,咬牙切齒地摸了摸她的頭:“瓜瓜乖,等下爸爸帶你吃東西。先讓爸爸和叔叔說兩句話,好不好?”
小耳朵一臉怨念地吹了一下自己的劉海,默不作聲地止住了哭鬧,憤憤地一把薅住程東的衣角。
“那小家夥叫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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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和那一衆手下哈哈大笑,“這個名字很可愛,我喜歡!”
“是啊,誰讓我家的孩子長得就像是個南瓜呢!都這麽大了,也不見她長個!”程東報複式的陪着笑臉,腿肚子又被人踢了一腳。
“那小家夥是不是餓了,正和你發脾氣呢!”
“沒事,不用管她,她總是想吃東西,一餓了就想打人。”
程東的腰上又被人用力地掐了一把,他忍着腰上那隻小手的持續發力,龇牙咧嘴地問道:“哎呦……不知是……哎呦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我不過是……哎呦,輕點!不過是幫你殺了個多事的手下,犯不上您……疼疼疼……犯不上您親自過來吧。”
總算是結結巴巴地把話說完,程東一臉埋怨地把小耳朵的小手從衣服裏拽了出去,後者則氣鼓鼓地擰過了腦袋,毫無悔意。
石虎似笑非笑地看着這對活寶似的父女,嘴角抽動,仿佛在憋笑:“我呃……我是專門爲你來的。”
“爲我?哎呀别鬧了瓜瓜,聽這位叔叔把話說完!”
程東不由分說地将那個小人兒用一隻胳膊死死地箍了起來,轉而看着笑意幽深的石虎,也扯起了嘴角,“因爲什麽?掌舵人維納的感召嗎?”
神靈是否真正存在,沒人說得清楚。但是程東的話明顯意有所指,恰好石虎的肚子裏也是滿懷心事。仿佛是被程東觸及了某根心弦一般,石虎的眼皮不自覺地跳了兩跳,下意識地也學着程東的樣子把手插進褲兜裏。
“哦,想必西城裝甲車的廣播喇叭你應該聽到了吧?”
程東微笑着點了點頭。
“嗯……西城區不歡迎外人,這你應該知道。”
“所以?”
“所以……既然你有能力幫我們除掉幫派裏的禍害,就證明你有資格加入我們機油幫。”
不等程東回答,石虎卻搶着答道,“先不用急着拒絕我,加入機油幫并不一定偏要吸食機油,而且……成爲我們的正式成員以後,西城區就沒人膽敢欺負你們了。”
程東靜靜地把頭轉向小耳朵,而小耳朵也仿佛商量好了一般,扯了扯程東的衣角。
“十二大銘的大多數人,都想把自己變成完全體的。”
小耳朵趴在程東的肩膀上,聲音輕的像是夢中的呢喃,“吞噬其它構造體,才能完全掌握裁縫的意識碎片。”
程東壓抑地縮回了腦袋,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耳朵。後者莊重地點了點頭,再次把嘴湊到程東的肩膀上。
“他想吃了你。”
五個字砸到程東的耳朵裏,後者非但沒有表現出絲毫震驚的神色,反而爽朗地大笑起來。
石虎依然笑得真誠:“兄弟想好了嗎?”
“沒有。”
程東擺了擺手,“我的女兒說她餓了,所以……能去你那裏借口飯吃嗎?”
石虎稍稍一愣,旋即也是狂笑起來。
“當然可以,小朋友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雙筷子,我們還是添得起的!”
說話間這山一樣高的男人緩緩回身,幾名手下迅速地讓開了一條通路,一台嶄新的軍用越野車便停在衆人目之所及的地方。
“上車,我給二位帶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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