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清秋看着牽着孩子站在門口處的李平,微微有些錯愕。
不過幾日不見而已,按理說而今正該意氣風發的李家主不該是這般頹廢模樣才是。
李平苦笑一聲,“不請我進去坐坐?”
朝清秋側開身,“請進。”
李平牽着身邊的孩子邁步而入,他神态之間小心翼翼,似是怕一個不小心便傷了孩子。
進了紅袖招,将孩子交給謝姑娘等人後,兩人相對而坐。
李平開門見山,“我家少主曾和我說過,若是有了事端可以前來尋你。”
朝清秋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李雲卿,當日兩人也确實約定過此事。
他點了點頭,“不錯,當日我們确實有約定,隻是而今東都還有什麽事是你李府主擺不平的?”
李平笑了一聲,“這些日子我也以爲自己在東都城也算是個人物了,不想還是有人惦記上了我這顆腦袋。”
他扯開胸前的衣服,雖然用了上好的傷藥,可胸前的幾道傷疤依舊清晰可見。
“已經知道是誰做的?”
李平穿好衣服,“雖然李家在東都僅僅是以财富聞名,可其實暗地裏黑道白道都有不少的關系,加上現在我又投靠到了李相麾下,東都城裏敢動我的加起來也不過雙手之數。前幾日我剛剛放出少主也要向雲凰公主求親的消息,接着就被人暗算,是哪方勢力動的手想來并不難猜了。”
朝清秋皺了皺眉,“你猜是莫家動的手,可莫家動手沒必要殺你才對,殺雞儆猴還是打草驚蛇?”
李平來之前早已經有了計較,“十有八九是莫家動的手,可要殺我隻怕不是莫家的主意,我一個小人物,哪裏勞煩的到莫家挂念,想來是有人想着趁此機會漁翁得利罷了。”
“你知道是誰?”
“飛魚幫,宋重。”
朝清秋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宋重我也見過,不是什麽簡單人物。那個孩子?”
李平歎了口氣,“他爹魏三是我的好兄弟,這次要不是他爹舍命相救,我這次就要栽在這裏了。宋重那人我雖然沒有見過,可也聽過此人一些傳聞,也是一個狠角色。這次交手生死難料,自然不能讓孩子跟着冒險。“
“若是能活着回來,我自然會來接他,我答應他爹要讓他成爲世間一等一的高手。若是一去不返,希望你能幫我把他養大,就不要教他武藝了,教他讀書識字便好。”
朝清秋笑了笑,“信的過我?”
李平也是笑了起來,“若是一個敢爲兄弟獨身闖入鳳凰樓的人我都信不過,那這個世上隻怕再沒有可信之人了。”
“那就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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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魚幫,忠義堂。
自那日襲殺李平之後,宋重就一直呆在忠義堂裏不曾離開。
“小方,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
蔣方在袖子上擦了擦汗水,“幫主您也是爲了咱們飛魚幫的兄弟們好,今日咱們不去殺他,等到有朝一日那個姓李的做大,未必會放過咱們兄弟。”
宋重點了點頭,“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可惜了,本想着借着莫家的勢力一舉吞了他李家,沒想到而今反倒是給咱們招來了禍端,現在兩邊咱們都得罪了,小方你可有主意?”
蔣方咬了咬嘴唇,直到嘴唇上有了血迹,“幫主,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賣了他莫家,說不得還能從中撈些好處。”
宋重先是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接着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我果然沒看錯你,想法竟然與我暗合,我已經派人去尋城中的天誅暗子了,想來事情已經有結果了。”
兩人正說着,有一個幫衆匆匆跑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張信紙。
“幫主,有回信了。”
宋重趕忙上前兩步接過書信,雖然他嘴上說的從容,可天誅之人從來都是喜怒無常,辦事向來不按常理。若是天誅不能接納他們,那他就隻能舍了飛魚幫在東都的基業,帶着這些兄弟們遠遁他鄉了。
終歸是這麽多年打下來的基業,他雖然不舍得,可和性命相比,不舍得也要舍得。
整張紙上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有一個字,可。
宋重心中大定,解決了一事,還有一事。
此時又有一個幫衆跑了進來,“幫主,城北李家的家主李平前來拜訪。”
宋重笑了一聲,他方才正是想到此事。
李平進了聚義廳,擡眼就看到了坐在中央的那個矮胖的漢子。
他嘴角含笑,“可是宋幫主當面。”
宋重連忙迎了上來,“正是宋某,李老弟快坐。”
李平随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他環視廳内,忠義千古的牌子最爲紮眼,“宋幫主是個聰明人,我此來何事,幫主應當已經猜到了。”
宋重笑道:“自然,自然,我本來也打算去拜訪李老弟,不想李老帶先來了一步。”
他拍了拍手,“小方,将東西送給李老弟過目。”
蔣方自門外而入,手中托着一個托盤。他面無血色,将托盤遞到李平身前。
李平随手扯去上面蒙着的黑布,托盤上是幾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件事都是我這幾個手下人自作主張,要是老哥在,無論如何不能去傷你老弟,而今他們的人頭就在此處,老弟帶回去祭奠你的兄弟便是。”
李平眯眼而笑,“我記得當日爲首的黑衣人是一個矮胖之人。”
他手指在這些人頭上一一點過,“宋幫主,這些人似乎都瘦弱了些。”
宋重雙手扶着腰間玉帶,不慌不忙,“興許是當日老弟匆忙之中看錯了,難道還要搭上老哥這顆人頭不成?”
“老哥是莫家的人?”
“原來是,隻是在老弟進來之前,咱們飛魚幫已經投效在了天誅三掌櫃門下。以後咱們兄弟還是要多多親近才是。”
李平點了點頭,“難怪老哥有恃無恐,原來是有了新靠山。那咱們的仇怨就先餘着。”
宋重上前幾步,與李平面面相對。
“就知道老弟是個體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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