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以莊嚴,讀書習武皆如此。
韓易之平日對他們無甚要求,隻有一事。
書齋校場之上,當慎之。
司馬劍獨據中央,其他人分立在兩側。自然而然的就分出了兩個派系。
一邊是以司徒婉兒和宋念上官虎幾人爲首。
另一邊則是以上次獲利最多的陳豹爲主。
相較之下,司徒婉兒等人顯得有些勢單力孤。
這書院中的天平,看似已經傾斜向了陳豹等人。
可其實真正能夠左右書院局勢的隻有兩人。
韓院長是不放在心上,君子朋而不黨,可以後若是能爲天下做些事,是不是君子在他看來也沒什麽關系。
另一個則是不屑,因爲他站在哪裏,書院的道理就在哪裏。
而他現在站在校場中央。
司馬劍伸出一手,遙指朝清秋,“你是聰明人,既然敢來,想來也是做好了打算。”
他揮手指向滿架兵器,“随意挑,别留手。”
朝清秋笑了一聲,如此直接,他喜歡。
他向前走去,直到校場中央。
“書院便不用講道理?”
司馬劍側過身,走到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柄長劍。
“書院的道理是他們逼你交出有間書院的席位,是他們不對,該打。可我的道理是我是他們的師兄,他們受了欺負我要還回去。再者,書院的面子不能丢,你以爲如何?”
朝清秋點了點頭,用力拍了拍雙手,“有道理。”
司馬劍臉上扯出一抹罕見的笑意,“既然你不用武器,那我就不客氣了,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司徒婉兒有些爲校場上的那個瘋子擔心起來。自家大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都清楚。
司馬劍,外号血衣劍。自幼練習的便是家傳的血雨劍法,他天資聰慧不過十餘年就已經将血雨劍法練到了頂峰,據說在司馬家中僅次于司馬家的老祖。
她家老祖也和她說過,司馬老兒家的血雨劍法,所謂的核心不過就是一個殺字。
當年曾經有一支盤踞在東都城外的山賊,數百人,一夜之間都被滅殺。時至今日在東都城中還算是一個密案。可司徒婉兒知道,動手之人正是自家的大師兄司馬劍。
那年他還是個少年。
自家大師兄所謂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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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留情不會是打斷他的手腳,留下他的性命吧?
司徒婉兒想要開口提醒朝清秋,隻是她看着場上握劍的司馬劍,神色掙紮,最終沒有開口。
司馬劍提劍而行,長劍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響聲。
他低聲道:“婉兒師妹沒有提醒你,是不是很失望。”
朝清秋笑道:“不曾期望,何談失望。”
司馬劍長劍平舉,“我也一樣。”
在他身前三尺之地,周身氣機炸裂開來,宛如開出了數百朵嬌豔欲滴的白花。
“你看這血花,可美。”
朝清秋微微彎腰,腳尖輕輕踏地,上身後仰,與司馬劍拉開了距離。
他自然看出司馬劍用的劍法不同尋常,若是自己貿然而入,隻怕已經吃了一個暗虧,那氣機凝成的白花隻怕真要變成了血花。
想到此處,他滿臉感激的看了肅穆而立的陳豹一眼。
陳豹一瞬間面色雪白。
朝清秋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向前攤開。
他微微擡頭,看着天上雲動,感受着身側的微風。
他在風中。
朝清秋整個人在衆人眼中開始模糊起來,他們漸漸的隻能看到那一襲青衫在校場之中不斷閃動。
司馬劍目光一亮,雖然想過此人是個高手,但沒想到會是如此好手。
雖然他看不清,可他知道朝清秋正在他身邊奔跑,隻待找到一個時機。
他周身勁氣再乍,氣機白花越來越多,三品武夫實力顯露無疑。
隻要我氣機夠多,進不得我身,你又能如何?
以一敵多,以強淩弱本就是血雨劍法的核心之一,所以大秦軍中才會有人找到自己,因爲這套劍法最适合戰陣厮殺。
朝清秋确實是在他身側不斷奔跑,可他卻并未花費多大的氣力。
風無相,雲無常。
他便是風,又何必費力。
片刻之後,朝清秋的身形一晃已經閃入了司馬劍的身前三尺之地。
校場上的人隻能看到朝清秋站在了司馬劍的身前,他們十分困惑爲何大師兄不用劍氣攻擊此人。
隻有身在場下的司馬劍有苦自知,朝清秋看似站在他的劍前,可其實身形依舊在不斷閃動,他的劍氣全然被他躲過了。
朝清秋朝着他笑了笑,右手“緩緩”伸出。
司馬劍看着這隻手越來越近,他隻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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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頭。
躲不掉。
此時朝清秋已然握住了他的劍鋒,那隻手微微用力,司馬劍隻能看着手中的長劍不斷彎曲,最終寸寸崩斷。
他後退了十幾步,額頭之上,大汗淋漓。
司馬劍苦澀一笑,癱倒在此,“爲何會如此?”
朝清秋此刻已經站定了身形。
風吹過,帶起他的青衫,身上還殘留着一股還沒散去的超然氣。
他笑道:“我這個功法不過是融于風中,血雨劍法再強,風過之處,也有空隙。”
司馬劍如有所悟,他的目光再次明亮起來,“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隻要我夠強,那便行了。”
朝清秋驚愕片刻,隻能點了點頭,“有道理。”
他彎下腰,伸出手。
司馬劍也是一愣,然後笑着握住他的手,在他的攙扶下起身。
不遠處,韓易之看着校場上的年輕人們,面露欣慰之色。
他歎了口氣,“流雲散手,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一次。”
門房老趙也是歎息不已,“可不是,那家夥當年用這一手俘獲多少少女的芳心,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氣憤。”
韓易之摸了摸胡須,“其實當年他确實是帥氣的很,我其實也是佩服的,可誰讓當年咱們年輕呢,而今想來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遺憾。”
“沒關系,和我說也是一樣。”
陳寅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依舊是那副落拓不羁的樣貌,正靠在一棵樹下大口喝酒。
陳寅喝着酒,滿臉嫌棄,“老韓你這酒不行,是不是被那些黑心的商人騙了。”
韓易之見到陳寅,勃然大怒。
他立刻挽起袖子,“老趙我的刀呢?”
趙姓門房飛跑回屋中,取出幾把短刀。
“在這裏,在這裏。”
兩人追着陳寅一通亂砍。
校場上的年輕人已經化敵爲友。
竹林裏的“老人們”反倒是雞飛狗跳。
可能他們也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回憶那個當年。
那個他們曾是昂揚少年的當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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