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卿笑道:“真是吓死我了,還好我也有人。”
他打了個響指,有兩人自密林中走了出來,一臉無奈。
徐言與陳山都是相府之中的高手。
他們二人都是三品高手,基礎深厚根本不是孫虎那種半吊子可以相比,要是讓他們出手,早就可以結束了,可惜他們也隻能聽命于這個性情古怪的二公子。
此刻李雲卿已經撿回了自己的折扇,在手心之中拍打不停,“如何?”
朝清秋已然看出出現的這兩個人都是高手,此時他心中算計不停,可惜自己這邊怎麽看好像都沒有勝算。
在絕對的武力之前,似乎一切的謀劃都沒了意義。
“這不是相府二狗,徐言與陳山兄弟嗎?莫非是今日相府忘了關門,讓二位跑出來了不成?”
原來是大髯漢子獨自一人趕了過來,方才他在山寨之中沒有見到孫虎,便知道他可能沿着後山逃了,于是他就讓林飛魚對付山寨裏的殘餘山賊,自己趕了過來。
沒想到遠遠的就見到了兩個熟人。
他站到朝清秋等人身前,對着他們道歉一聲,“我來晚了,不過還好也不算太晚。”
徐言看了看大髯漢子,“我當是誰?原來是一見紅衣就跑的大髯客。”
陳烈笑了笑,“再多說一句,就打爆你的狗頭。”
徐言果然不再言語。
李雲卿轉頭望向徐言,“故人?高手?”
徐言道:“此人名叫徐烈,綽号大髯客。當年在東都時是出名的市井豪俠。素來有甯惹瘋狗,莫沾虬髯的說法。因爲此人武藝極高,打起架來也不要命,後來因爲……”
陳烈笑道:“姓徐的,差不多可以了,别以爲是熟人我就不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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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雲卿又問道:“比你如何?”
徐言道:“當年我與陳山聯手,勉強能夠抵住此人。”
朝清秋先是看了看大髯漢子,“不想陳大哥在東都有如此威名。”
陳烈一笑,“虛名而已,不值一提。”
朝清秋又望向李雲卿,他笑道:“如何?”
李雲卿用手中折扇輕輕捶打肩膀,臉上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嘛呢,嘛呢,咱們可是剛剛共過生死的兄弟。自然是好聚好散,孫虎這個垂死之人交給你就是了。”
朝清秋笑道:“那就多謝了。”
李雲卿再不遲疑,轉身就要離去。
武楚望着樹下的孫虎,神色遊疑不定,最後好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轉頭望着朝清秋道:“他就交給你們了。”
朝清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武楚轉身便要離去,卻是被樹下的孫虎叫住了。
原來孫虎用盡全身力氣,扒下了他身上那件黑色甲胄,此時他将甲胄抛給武楚。
這個此時呼吸都有些困難的漢子勉力開口道:“老子這輩子最讨厭欠人人情,當年老寨主收留了我,這個算是老子報了他的恩情了。”
武楚任由甲胄掉落在地,沒有去接。
反倒是李雲卿一路小跑着幫他把甲胄撿了起來,然後他扯了武楚就要離開。
忽然他回頭笑道:“不知道兄弟的名姓?我叫許東都,以後來了東都咱們可以再一起耍耍。”
朝清秋笑道:“沈江陵。”
李雲卿沒有轉頭,隻是朝後揮了揮手,算是告别,“兄弟真是有個好名字。”
朝清秋朝他擺了擺手,“你也不差。”
片刻以後,李雲卿一行人已然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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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清秋撿起地上的虎頭刀走向苟延殘喘的孫虎。
長刀極重,刀身之上不時掠過一陣寒光,确實是把好刀。
“可還有遺言?”
孫虎此時隻能勉力撐開雙眼,“沒想到我這一生最後會死在自己的刀下,這算不算是惡有惡報?方才說過,我這一生不願欠人人情。那一式五虎刀法就藏在長刀的刀鞘夾層之中,送你了。”
釋空低宣了一聲佛号。
孫虎強撐着望向釋空,“小和尚,你說這世上可是真的有輪回?”
釋空呐呐不能言。
孫虎一笑,“不必了,我忽然不想知道了。”
他閉上眼,聽着林間風聲,原來怎得從未覺的如此悅耳?
“動手吧。”
朝清秋點了點頭,手中長刀橫抹,劃過孫虎喉頭。
密林之中再無生息,唯有風聲掠過,如人低語。
……
第二日天明,朝清秋一身白衣立在小重山最高的山峰之上。
向下看去,連雲寨裏的煙火已經熄滅,隻剩一片狼藉。
而在他身側,頂峰之上,立着一個墳冢,墳裏躺着一個老人。
在這個墳冢旁,有一個小小的土包,無墳也無碑。
他取出一壺好不容易才在山寨裏找到的酒。
自己在大燕皇宮裏苦讀了十餘年的聖賢書,卻不如這一路的所聞與所見。
讀萬卷不如行萬裏路,古人誠不欺我。
有些人哪怕沒有見過,卻依舊令人心神往之。
有些人生前無名,死後亦無名。
可他們終歸會有人記得。
他望着那塊沒有名姓的石碑,将壺中酒傾倒而下。
請君飲盡杯中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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