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腳步聲逐漸靠近,落地的腳步聲沉重且雜亂,可以分辨出朝着屋中奔來的是些青壯漢子。
仔細聽去,還能聽到些鐵器晃動的摩擦聲。
攜刀帶劍,藏聲匿吸。
前來之人,多半不懷好意。
朝清秋掃了一眼桌上的長劍,幾次擡手想要把桌上的長劍拔劍出鞘,隻是他幾次擡手又放下,終歸是不曾握劍在手。
哪怕明知是婦人之仁,哪怕明知屋外之人就是奔着他而來,他終歸是狠不下心去。
此時那些人已經來到了門外,爲首之人見屋中的燭火還亮着,朝着身後兩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接着輕輕扣打門戶。
“朝公子可曾睡下了?”
漢子的聲音有些耳熟,朝清秋想了想,是往日裏經常跟在李勇身後的那人。
“還不曾睡,可是有什麽事情?”朝清秋回聲道。
“我家村長有事想要和公子商議一二。還請公子移步。”
屋外,他一邊說着一邊握住了手中的長刀,同時給身旁的兩個同行之人打了幾個手勢。
他身後的兩人都是和他自小一起長大的熟人,加上他們跟随李勇良久,早就熟稔了戰陣合擊之術,隻需要他一個手勢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各自分散開來,如同一面扇子圍在屋外門口處,隻待爲首的那個漢子一聲令下就要破門而入。
屋内,朝清秋挽起袖子,抖了抖手腕。
屋外的漢子見同伴之人已經準備妥當,他大喝了一聲,一腳撞破屋門。
入門之後他也不停留,瞅準了那個坐在桌前的年輕書生,當頭就是一刀,出手狠辣,半分也不留情。
朝清秋卻是不閃不避,任由他的刀鋒直劈到眼前,刀光凜冽,在他眼中倒映照出一個虛影。
他擡起右手,以右手雙指握住刀鋒。
握刀漢子見到這個看似的文弱的讀書人竟然有些武藝,一時之間竟然有些微微出神。
隻是他也來不及過多考慮,如今生死存亡之時,若是被此人奪刀,多半是必死之局。
他雙手握住刀柄,怒喝一聲。
隻是他的殺招明顯不在此地,他這幅拼命的架勢,隻不過是爲了分散朝清秋的注意而已。
下一刻,與他同行的兩人從他身後轉了出來。
三人配合倒是極有默契,兩人持刀各自從左右兩側劈向朝清秋。
朝清秋一腳踢在身前的桌子上,木桌向前平移少許,頂在對面三人的腰上,三人被木桌所限,手中長刀雖然依舊劈出,可距離朝清秋依舊是差着少許。
“爲何突然動手?你們村長可是一直都把我當做貴客。”
爲首的漢子用盡全力,依舊是抽不出朝清秋手中的長刀。
他怒道:“今日要殺你就是我家村長的意思,哪裏還需要什麽别的道理。”
朝清秋倒是不慌不忙,他笑道:“村長爲何要殺我?”
一朝失手,反倒是激起了這幾人心中的血性,“殺你又如何?咱們想要殺人,從來都不講規矩,你這種窮書生,咱們殺的多了。要不是前些日子村長忌憚你有些背景,早就動手了。”
“别以爲你會些武藝就這般猖狂,你是走不出村子的,識相點乖乖跪地求饒,說不定我們還會大發慈悲饒留你個全屍,不然到時候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死不悔改。”朝清秋撚動他手中的長刀、
刀身被他撚的有些彎屈,弧度漸大,宛然如弓。
下一刻,他猛然松手,握刀的漢子被刀勁所反彈,接連後退了幾步。
朝清秋的手握了握,最終又松開。
“給你們個機會,速速離去,别讓我怕再見到你們,下次我不會再留情。”
爲首的漢子左右打量了他一眼,給了同行之人一個眼色。
他彎了彎腰,低聲道:“多謝公子不殺之恩,小人這就離去。”
他們都是厮殺慣了的人物,自家手段如何,對敵之人手段如何,有個三招兩式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要是繼續動手,他們多半會成爲朝清秋手下的亡魂。
朝清秋沒言語,隻是站起身來。
爲首的漢子退後幾步,“今日冒犯公子了,我等先退一步。”
他帶着身邊的兩人轉身後退,隻是退着退着,他把手摸向了懷中。
走到門口處,他猛然轉身,手中多了一個盒子一樣的條形物。
李勇在村中籌謀多年,自然不會是僅僅在村中等待時機。這麽多年,他也從偶爾路過的商人那裏買過不少的好物件。
就像是漢子如今手中的這件暗器,當年朝清秋在江南的連雲寨時就曾見過。
江湖行走,殺人放火必備之物,号稱江湖之中第一暗器的瀑雨針。
以木盒藏針數枚,雖然比不上李雲卿當日所用的安樂鄉,可也算的上是世上少有的刺殺暗器。
漢子猛然轉身,把手中的暗器對準朝清秋,卻發現那個讀書人也正盯着他。
朝清秋目光幽幽,眼神之中帶着些方才與他們交談時沒有的枯寂與冷漠。
他笑了一聲,笑聲有些刺耳。
“求仁得仁,那求死是不是也該得死?”
言語之間,他一手已經握住了桌上的長劍。
下一刻,桌上長劍出鞘。
屋中閃過一抹清冷的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