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狗,死猴子,别跑,你們别跑!”
清晨的大竹峰上,卻是傳來了一陣氣急敗壞的呼喝聲。
“汪汪汪,汪汪汪!”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
一陣奇怪的叫聲,自峰上響起,随後隻見黃影一閃,卻是從屋中竄出一條老大的黃狗來,滿臉堆歡,撒開四腳就跑;
在狗背上居然還騎着一隻灰毛猴子,手中抓着一隻香噴噴的肉骨頭,另一半緊緊抓住黃狗脖子,口中亂叫,大概是催促着黃狗快跑吧!
緊接着,那屋中跑出一名小小少年,約莫十三四歲模樣,手中拿着一隻鍋鏟,面上滿是無奈的模樣,恰是張小凡。
自從他兩年前在後山伐竹,撿了猴子回來,開始這猴子還與那大黃狗勢如水火,但是随着四師兄杜必書修煉到驅物境界下山行走,他執掌夥房大權後,形勢便不一樣了。
這死猴子隔三差五的前來偷吃東西,并且還偷偷拿他用來熬湯的肉骨頭賄賂大黃狗,很快這一猴一狗便沆瀣一氣,經常光顧他藏食物的地方。
或許,下一次該藏得更緊一點。
這般想着,他忽然間頭頂響起了一陣破空之聲!
隻見得兩道白光從西邊疾馳而來,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落在主殿“守靜堂”前,一陣光芒閃爍過後,現出兩人,一人長身玉立,潇灑不群,白衣飄飄,極是俊逸。
另一人是個少年,比他矮了些,十五、六歲的樣子。
“驚……驚羽!”
看着那少年,張小凡大吃一驚,神色歡喜的喊道:“林驚羽!”
少年身子一震,回過頭來,看見是張小凡,臉上頓時亦布滿喜色,他驚喜道:“小凡!想不到一來便看見了你……”
這兄弟二人,少年玩伴,在草廟村時,可以說是日日混在一起,感情極是深厚。
不過自從來了這峰上,各自修行,三年多的歲月,卻是一面也不曾見到。
林驚羽還好些,他半年前修煉到了玉清第四層境界,可以驅物飛行,隔三差五便能回家看看,張小凡修爲不到,雖然草廟村隔得極近,卻是一次家都沒回去過,是以看見林驚羽這少年玩伴,他是無比歡喜。
那大一些的青年笑眯眯的看着兩人叙話,約莫小半炷香的功夫,方才道:“林師弟,這位便是你常常提及的那位童年好友吧?”
“正是,師兄,他就是小凡。”林驚羽道。
“伱兩個便待會再叙舊吧,咱們此來是奉首座之命,尋田首座有要事相商,你二人還是等正事辦完後再叙舊吧。”
那青年道:“勞煩這位張師弟通報一聲,便說龍首峰齊昊,攜師弟林驚羽,前來拜見田師叔。”
“哦,好,我這便告訴師父。”
張小凡點了點頭,有些戀戀不舍的看了林驚羽一眼,便朝着田不易所在而去。
不多時的功夫,守靜堂内,便已多了許多人影。
田不易與蘇茹坐在上位,其餘弟子都排在旁邊,場中兩個白衣人,也就是林驚羽和另一個名叫齊昊的俊逸青年,正向田不易見禮。
田不易目光在齊昊身上轉了轉,又瞄了瞄林驚羽,臉色沉了下來。
這二人豐神俊朗,以他的眼力,片刻間已然看出這兩人資質均非同凡響。
齊昊是不用說了,上一屆的七脈會武第二,倒是年紀輕輕的林驚羽,從剛才他已可以禦劍而來便知他至少已修到了太極玄清道的第四層以上,以他入門不過三年半時間,這份資質當真驚人。
而自家的這名老八呢?!
田不易下意識地看向站在最後的張小凡,雖然表現不錯,已經修煉到了玉清境界第三層,可兩相比較,終是遠遠不如,當年,他收入門中的,本該是那姓林的少年才對!
想到此處,他不禁心情大壞,冷臉問道:“何師兄派你們來有什麽事?!”
齊昊拱手道:“禀田師叔,首座何師伯受掌門道玄真人所托,着手打理兩年後‘七脈會武’大試諸般事宜。因爲有少許變動,故特命我與林師弟一同前來通報。”
田不易冷哼一聲,掃了林驚羽一眼,道:“我瞧着,不像是來通報我的,是來與我炫耀的!”
齊昊與林驚羽臉色都是一變,林驚羽當時就欲發作,但齊昊一伸手攔住了他,微笑道:“田師叔真會開玩笑,我們同屬青雲門下,田師叔又德高望重,首座決無任何不敬之意。”
田不易臉色陰沉依舊,倒是蘇茹笑容溫和,道:“你們田師叔是在與你們說笑,好了,說說到底是什麽變動吧。”
齊昊當下恭敬的将變動一五一十的說出,卻是要在往年的基礎上各買多出兩人,一脈共九人參加。
田不易與蘇茹對望一眼,面色更都是難看的很。大竹峰一脈弟子人數少資質差,唯有一個莫離,偏偏還不能參加七脈會武,是以初看似乎占了便宜,人人都能參會,但實際上卻是人數人才最多的長門通天峰和龍首峰大大有利。
不過此事既然得了道玄真人首肯,那是輕易改動不得。
“何師兄打的好算盤!”
田不易冷冷的道:“此事我知道了!”
林驚羽早便被田不易冰冷的态度搞得不耐煩了,他雖是龍首峰的弟子,拜的卻是那何道人爲師,因着資質非比尋常,在通天、龍首二峰都是極得看重,誰會給他這等冷臉?
聞聽田不易應下此事,當即朝着張小凡走去,道:“小凡,幾年不見,你近來可好?”
張小凡看了看田不易和蘇茹,田不易對他視若罔聞,蘇茹卻是笑了一笑,道:“老八,你便随他出去叙叙舊吧。”
兩個昔年的小夥伴歡天喜地的便走了出去。
一時間,守靜堂中便隻剩齊昊一位外客了。
不過其人并不羞澀,反而沖着衆人便拉起了家常,他修道已逾百年,見多識廣,有心讨好之下,直将殿内氣氛弄的好不輕松,隻有田不易無動于衷,神色陰沉。
齊昊的眸光停留在了田靈兒身上,三年過去了,這個昔年的小女童早便成長成了一位大姑娘了。
一襲粉紅霞衣,明眸皓齒,俏顔如花,卻是繼承了蘇茹的容顔,是個十足的美人兒了。
齊昊眸光一亮,道:“這位便是田師妹吧,田師妹大名鼎鼎,年不過十六,便已然突破太極玄清道第四層境界,實是令我仰慕的緊。”
田靈兒揚眉道:“你不曾見我動手,又怎知我道行?”
齊昊呆了一下,随即笑道:“田師妹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思敏銳,倒叫我這做師兄的慚愧了。”
此話雖是誇贊,然而當着人家父母面說,難免有些輕佻了,衆目睽睽之下,如何能接二連三的說人美貌?
蘇茹和田不易面上都露出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反感之色。
“田師妹。”
齊昊忽然擡手從懷中取出了個小盒子,道:“這小盒中的‘清涼珠’乃是數年前我剿滅一派魔教兇徒時偶然所得,雖然并不是什麽奇珍異寶,但帶在身上倒也能祛暑降熱,另外據說對女子養顔護膚也有些好處。今天就送予師妹,權當見面禮了。”
清涼珠?
田靈兒還是第一次這般被這麽一個高大俊朗的男子讨好,一顆芳心撲通撲通的跳了個不停。
蘇茹道:“齊師侄,太貴重了,我們不能收。”
齊昊道:“蘇師叔,此物與我并無用處,而田師妹青春貌美,正合該此物派上用場,弟子一番小小心意,還望田師妹莫要嫌棄。”
女子自是喜愛這等能夠留住容顔的寶物,田靈兒伸手接過,道:“如此,便多謝師兄了。”
隻見得齊昊臉上滿是喜色,顯見得極是開心,他道:“不謝不謝,得師妹你收,是這清涼珠的榮幸,師妹天資非凡,小小年紀便修煉到這等境界,當真是非比尋常,如你這個年齡,修煉到這個道行的,怕也隻有林師弟了。”
“他修道不過三年,便連破四層境界,何師伯說他是千年難得一見的修道奇才。”
“啪!”一聲脆響,衆人都是一驚,轉頭向聲響處看去,卻見是田不易一臉鐵青,面色難看之極,手畔堅硬的檀木扶手,竟硬生生被他拗了一截下來。
這本該是他的弟子!
“哎呀!”
便在此時,隻見一個人影驚呼着從堂外摔了進來,撲通一聲摔在地上,餘勢未歇,居然還向後滾了幾下,灰頭土臉,狼狽之極。衆人細看,不是張小凡是誰?
衆人都是臉色變了,田靈兒慌忙上前攙扶,道:“小師弟,你沒事吧?”
張小凡連連搖頭道:“我沒事,沒事。”
此時,林驚羽走了進來,道:“小凡,你沒事罷,我一時失手……”
田靈兒一聽此人欺負了張小凡,早已是怒上心頭,道:“你憑什麽欺負人!”
說着手訣一指,頓見霞光閃閃,琥珀朱绫已然祭起,“嗖”的一聲便向林驚羽沖了過去。
“住手!”
蘇茹和齊昊齊聲呼喝,但那一條朱紅長绫迅疾如電,已然到了林驚羽跟前。
林驚羽卻是絲毫不見慌亂,手中劍訣一掐,靈力湧動間,“哐啷”一聲龍吟,青色光華沖霄而起,卻是一柄光芒萬丈的青色仙劍。
那仙劍瑞氣蒸騰,淩厲森寒,将琥珀朱绫攔在空中,将衆人臉色映的一片碧綠!
田不易突然哼了一聲,冷冷道:“何師兄可真是舍得,居然把‘斬龍劍’也傳了給他。”
齊昊看見林驚羽沒有受傷,放下心來,在一旁微笑道:“首座曾言,師弟天資過人,必成大器,所以着力栽培,也是應該的。”
田不易面色更是難看。
蘇茹見狀,小聲對一旁的宋大仁道:“快去,将你七師弟喚來。”
宋大仁看了一番場上局勢,點了點頭,朝外便沖了出去。
不得不說,還是蘇茹了解田不易,情知田不易此時被龍首峰的弟子刺激到了,覺得面子有些挂不住。
事實也正是如此。
那琥珀朱绫與斬龍劍争鬥半晌,任憑田靈兒使出諸般變化都無法奈何斬龍劍,情急之下,田靈兒拿出了一柄小小折扇出來,展開扇面,上面用工筆畫畫着一鵬、一山、一河三樣,筆法細膩,栩栩如生。
“去!”
田靈兒驟然抛開折扇,頓時,守靜堂内風起雲湧,雷鳴電閃!
忽然間一聲巨響,那折扇之内,畫着的大鵬鳥一下子飛了出來,迎風便漲,瞬息之間,高達數丈!
唳!
一聲尖銳嘶鳴,那大鵬鳥雙翅一展,鐵鈎般的爪子,帶着淩厲罡風,已然朝着林驚羽狠狠抓去!
“山河扇!”
齊昊一聲驚呼,已然認出了這件法寶來曆!
這一件風月老祖的法寶,或許威能不及斬龍劍,然而九天神兵非得主人靈力越強,才越能發揮威力,林驚羽道行淺薄,根本無法阻擋此時的山河扇!
大鵬氣勢驚人,兇戾無比,剛一出現,狂暴的氣勢已然壓的林驚羽無法動彈,如何能以斬龍劍制敵?!
齊昊見狀,忙是出手,寒冰仙劍立時出鞘!
铮!
劍鳴聲中,無盡寒氣逸散而出,隻須臾之間,便在林驚羽身前凝出一堵厚厚冰牆!
轟!
大鵬撞上那一道冰牆,卻是悲鳴一聲,倒飛回了那山河扇内,而冰牆也随之被撞的粉碎!
“好啊,你們龍首峰以多欺少!”田靈兒冷着俏臉呵斥道。
“你是依仗法寶之威!”
林驚羽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怎會服氣,他喝道:“沒了那扇子,你怎是我的對手!”
田不易神色惱怒,冷哼一聲,齊昊忙道:“師叔息怒,莫要和晚輩一般見識,林師弟,快給大夥賠罪!”
張小凡見了,亦是幫着好友說話道:“師父,都是弟子的不是,是弟子要看看驚羽的修爲的。”
“哪有你說話的份了!”
田不易不好對外人發作,此刻見着張小凡便來氣,袖袍一揮,張小凡悶哼一聲,倒飛了出去,撞在了門上,哇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衆人神色一變,那林驚羽眼見得張小凡受傷,頓時大怒,也顧不得上下尊卑,熱血沖頭,大聲喝道:“矮胖子,你做什麽!”
說話間,斬龍劍似是感應主人心事,青光又複大盛。
田不易雙眉倒豎,已是給這一句矮胖子氣得七竅生煙,他臉色發青,一步邁出,便欲動手。
隻聽得外邊忽有人道:“些許小輩,何須勞煩師父,弟子打發了便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