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千墨沖冠一怒爲紅顔的故事,早已在坊間流傳開來,可就在昨天,男人竟然一道聖旨,判了她斬首示衆,百姓們難免心有疑惑。
圍在刑場周圍的人議論紛紛,大多數人的觀點無非就是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之類的,當然也有人覺得是龍千墨變了心。
人群中,一男子頭戴鬥笠,手持長劍,鬥笠下的輕紗随着微風稍稍飄起,露出他俊美的容顔。
他靜靜聽着周圍百姓的紛紛議論,卻始終一言不發,隻是緊緊盯着刑場上的女子,随時做好了劫法場的準備。
不遠處屋頂的隐秘之處,亦是趴伏着一個黑衣俊朗少年,長劍挂在腰間,手中一枚飛刀已經準備就緒。
刑台上南宮璃一直不停的向着皇宮的方向凝望,可距離行刑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卻始終都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昨日在牢房中,是她自己将他拒之于千裏之外的,或許本來就不該有所期待,可他沒有來,南宮璃的心中竟還是不覺得生出了幾分落寞。
監斬官擡頭看看空中高懸的烈日,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了,随手一擲,一個寫着“斬”字的紅色木牌重重落在地上,“時辰到!行刑!”
監斬官清亮的聲音在空中響起,劊子手取下女子身後縛着的寫有“犯”字的白色牌子,丢在一邊,手中大刀高高舉起。
已經到了最後關頭,他還是沒有來,南宮璃倒也淡然了,這樣也好,他們這一段錯誤的緣分,就到此爲止吧。
嘴角噙上了一抹無所謂的微笑,南宮璃慢慢閉上了雙眼……
眼見着劊子手的大刀便要落到南宮璃的脖頸上,突然從不遠處飛來一枚飛刀,“锵”的一聲打在了正在下落的刀背上。
人群中頭戴鬥笠的男人本要出手,卻不想被人搶了先,向着飛刀飛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男人從屋頂一躍而下,隻一瞬間的功夫,那人便已經出現在了刑台之上。
一腳将劊子手踢翻,黑衣男子斬斷捆在南宮璃手腕處的繩子,伸手将人拉了起來,“璃兒,你沒事吧?”
聽聲音南宮璃便知道了來人是誰,法場豈是好劫的,以他的武功,怕是根本不足以應付,更何況作爲北慶将領,他本就是朝廷通緝的要犯,這個時候,他着實不該以身涉險。
推了黑衣男子一把,南宮璃一臉焦急道:“你來做什麽?你是不可能帶着我全身而退的!你趕緊走,别管我了!”
“我既然來了,自然不會把你丢下,今天我一定要帶你離開,如果失敗,大不了一起死!”男人絲毫不爲所動道。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這又是何必呢?”南宮璃皺眉,她不想欠他的,可到現在,她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
兩個人說話間,大批侍衛已經團團圍了上來,黑衣男子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劍,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
拉着不會武功的南宮璃,黑衣男子總歸有些束手束腳,以一對多,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些應接不暇。
千鈞一發之際,剛剛隐藏在人群之中頭戴鬥笠的男人,拔了手中劍,躍上刑台,幫着黑衣男子将侍衛擋開,“你帶她先走,這些人,我幫你攔住!”
随着微風将輕紗輕輕撩起,黑衣男子清楚的看到了鬥笠下的那張絕美容顔,“寒慕軒?”黑衣男子心中一震,雙眸中一閃而過的是一抹恨意。
“你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帶她走啊!”好像對黑衣男子的身份心知肚明,寒慕軒見他怔楞,便再次開口催促道。
執劍的右手緊緊握了握,片刻糾結後,黑衣男子終于還是施展輕功,帶着南宮璃離開了。
看着兩人安全離開,寒慕軒嘴角露出會心一笑,手中長劍一揮,他以一人之力擋下了所有要追出去的侍衛。
等南宮璃走遠,寒慕軒也不再戀戰,擋開圍攻上來的侍衛,尋了個機會,他便施展輕功離去。
寒慕軒本想自己将南宮璃帶走的,卻不想在法場上遇到了身穿黑衣的李景楓。
李景楓的父親老李将軍,是在當年與魏涼的戰争中犧牲的,所以,李景楓一直将寒慕軒視作殺父仇人,可剛剛爲了帶南宮璃脫險,他暫時放下了心中的仇恨,選擇了與寒慕軒合作。
從李景楓出現開始,寒慕軒便猜到了他的身份,當看到他看向自己那仇恨的眼神時,寒慕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是李景楓不出現,寒慕軒本想劫了法場之後,帶着南宮璃找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可當他看到李景楓的時候,他便放棄了。
因爲寒慕軒知道,照顧南宮璃,李景楓比自己更合适,因爲他現在是西瑞的大皇子,北慶被西瑞所滅,名義上,他跟龍千墨一樣,也是南宮璃的仇人。
若是每日對着自己,無異于是在實時提醒着她,北慶的滅亡和南宮奕的死,但李景楓就不一樣,他可以算是她的娘家人,而寒慕軒也清楚的知道,李景楓對南宮璃的感情,她的餘生,由李景楓來照顧,當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放手成全,寒慕軒無非就是希望,南宮璃可以放下過往,好好生活。
皇宮中,龍千墨獨自一人負手立于高高的城樓之上,俯瞰着西瑞的萬裏江山,他的心空落的很。
這秀麗的山河,沒有了她一起欣賞,仿佛瞬間便失去了所有顔色。
若是沒有重逢,這一生或許也就這樣過了,可偏偏老天讓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邊,卻又将她帶走。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失去了她,對于自己來說意味這什麽,所以,龍千墨甯可不要江山,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護她周全。
吹着冷風,龍千墨一站便是一整天,深夜寂寂,他取出了懷中的玉箫,在沒有與她重逢的十年裏,每當他想起她的時候,便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吹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