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的将紙折好,綁在小鳥的腿上,南宮璃雙手向上一揚,小鳥便翺翔而去。
假山旁,龍千墨負手而立,目光在空中飛過的小鳥身上流轉而過。
“皇上,要不要将那小鳥射下來!”站在龍千墨身後的淩秋宇見狀請示道。
“不必了!”龍千墨微微皺了皺眉,轉身而去。
那小鳥來自于何處,是誰給南宮璃傳遞了什麽消息,龍千墨猜的到,但至于南宮璃究竟如何回複,龍千墨不知,他也不想甚至不敢知道。
一直以來,他最讨厭的就是背叛,若她當真爲了她的親人和國家背叛了自己呢,他又當如何?
龍千墨心中忐忑,不是因爲他不相信南宮璃對自己的感情,而是他明白,她面臨的确實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易地而處,若是讓龍千墨在江山和愛情之中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前者,但若是自己最親的人和最愛的人,隻能二選一,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回到書房,龍千墨當即對安家的一衆黨羽進行了處置,安家所有男丁全部以謀逆之罪在章庭門外斬首示衆,女子則全部納入樂籍成爲官奴。
當晚,西瑞皇宮中血流成河,嗚咽的哭聲,悲怆凄涼,被判斬首的安家男子中,有數名孩童,其中年齡最小的隻有八歲。
烏雲密布,遮擋了漫天繁星,當劊子手舉起手中大刀時,空中響起了陣陣悶雷。
不知爲何,這一晚南宮璃心中總覺的不安,或許是因爲南宮奕的那封信吧!空氣壓抑而沉悶,她心裏空落的很。
等了許久,也未見龍千墨回來,南宮璃鬼使神差的便走了出去,不知爲何,她特别想要去找他。
書房中空無一人,她便四下走着,聽到章庭門那邊有聲音,南宮璃便循着聲音的方向而去。
正巧撞見安家人被斬殺的一幕,劊子手手起刀落,無數人頭瞬間落地,鮮血噴湧而出,流成了河。
龍千墨一臉冷峻的站在不遠處,對那血腥的場面絲毫不爲所動。
這個時候,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侍衛在龍千墨的頭頂撐起了一把大傘,流淌的雨水沖洗了地上的一片鮮紅,那彌散在空氣中血腥的味道,更加濃烈了幾分。
南宮璃一陣惡心,胃裏翻江倒海,龍千墨轉身便看見了躬着身子,扶着欄杆嘔吐的南宮璃。
秀眉緊蹙,龍千墨直接沖進雨中,快步走到南宮璃身邊,責備道:“你不呆在芙蓉宮中,跑來這裏做什麽?”
當侍衛跟上來時,龍千墨的渾身早已被雨水打濕,他也不在意,隻是一手奪過侍衛手中的傘,舉在了南宮璃的頭頂,同時用另一隻手扶住了南宮璃的身子。
吐出了胃裏的所有東西,南宮璃直起身子,看向龍千墨質問道:“即便安家人有錯,可孩子是無辜的,你爲何連幾歲的孩子都不肯定放過?”
“你知道謀反是什麽罪嗎,那是滅九族的重罪,朕如今隻斬殺安家男丁,已經是網開一面了!”龍千墨心中不悅,他心疼她受了驚吓又淋了雨,而她卻一見面,便是質問。
“一人做事一人當,那所謂的株連,本就不合理……”
“夠了!”南宮璃還未說完,便被龍千墨厲聲打斷,“刑法律例,延用百年,自有它的道理,豈是說改就能改的,南宮璃,後宮不得幹政,難道你不知道嗎?”
“你若覺得我是在幹政,大可以以此爲由,将我治罪!”面對龍千墨的冷酷,南宮璃不由窩火。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突然覺得這樣冷酷無情的他好陌生,好可怕,在她的印象裏,那個曾經冒着生命危險,将素不相識的自己從歹徒手中救出的少年,應該是溫柔而富有同情心的。
西瑞與北慶的一戰,怕是不會遠了,龍千墨本就滿心愁緒,此時面對着臉色煞白的南宮璃,更覺煩躁。
不想多解釋什麽,龍千墨丢了手中的雨傘,直接将南宮璃打橫抱起便往回走。
侍衛爲難,撿起地上的雨傘,不知道該不該跟上,見龍千墨發怒,他又不敢去問,隻能向正要跟上的淩秋宇請示,“大人,這傘?”
“你自己打着吧!”說話間,淩秋宇已經快步跟上了龍千墨,反正已經濕透了,這傘打不打沒什麽區别。
“你放我下來!”被人強行抱在懷中,南宮璃不停的掙紮。
“斬草不除根,必會留下後患,稚童雖然無辜,可一個八歲的孩子,早已經有了清晰的記憶,眼見着自己的親人全部慘死,長大之後他們必會尋仇。”
“留下他們便是留下了隐患,若是今日,朕一念之仁,放了他們,将來可能會産生更多的流血與殺戮,甚至導緻國家動蕩,倒不如現在一次了斷,這便是株連之法存在的原因。”
向來不喜歡解釋的龍千墨,面對南宮璃的執拗,終于還是妥協了。
“無知!”龍千墨沒好氣的補充着罵了句,雖然是責備的語氣,但聲音卻柔和了許多。
“可是……”南宮璃知道,龍千墨所說是有道理的,可親眼看到幾個孩子無辜慘死,她終究還是難以接受。
“沒有什麽可是!”龍千墨就知道,以南宮璃的純善,這樣解釋,并不能完全說服她,于是他幹脆強硬的把她的話堵了回去。
回到了芙蓉宮,龍千墨當即命人打了熱水,讓南宮璃洗了個熱水澡,以免感冒,他自己也用熱水擦了身子,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餓不餓?”想着南宮璃剛剛把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龍千墨關心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