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思量過後,龍千墨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大膽決斷:“不僅要戰,而且要向叛軍和北慶軍同時開戰!”
堂下一片嘩然,衆大臣紛紛表示反對,北慶軍和龍千羽的叛軍,兩方雖然毫無關系,可若是兩面同時開戰,西瑞無異于被兩面夾擊。
西瑞剛剛遭遇變故,正是國力衰弱之時,又如何能應對的了。
雖然龍千墨向來不按常理出牌,可這麽做實在太過冒險,一旦有閃失,那輸掉的可就是西瑞的整個江山。
“敵人已經把軍隊駐紮到我西瑞的門口了,若是忍氣吞聲,豈不是真的讓他們覺得西瑞國力空虛,而叛軍那邊,安家在西瑞本就樹大根深,若是因爲北慶的虎視眈眈有所顧慮,而遲遲不出兵圍剿,任由其發展壯大勢力,之後隻怕更難平定!”龍千墨提高音量壓下衆人反對的聲音,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道理确實是這麽個道理,可兩邊同時開戰,西瑞眼下根本沒有這個實力,虛張聲勢,是可以逞一時意氣,但最後又要怎麽收場呢?
大家依舊還是心有疑慮,這龍千墨到底還是年輕,衆人擔心他會意氣用事,但礙于龍千墨的王者威嚴,他們又不敢直言。
“衆位大臣稍安勿躁!”将衆人的疑慮看在眼裏,龍椅上的龍千墨淡淡開口。
緊接着,他又說出了一句讓衆人雲裏霧裏的話:“朕所說的戰,亦是不戰!”
堂下那一衆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的驚疑,這龍千墨之前便總是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如今,他又有了什麽盤算?龍千墨不說,卻沒有人能猜的透他的心思。
事關軍事機密,龍千墨自然不能公然在朝堂上透露,眸光清冷而複雜,龍千墨薄唇輕輕向上一勾,“朕心中已有盤算,此事便這麽定了,散朝吧!”
寬大的明黃色衣袖輕輕一拂,龍千墨轉身而去,留下了那一衆還在驚愕中的大臣。
下朝之後,龍千墨秘密召見了龍千傲,加上淩秋宇,三人在密室裏聊了許久。
之後,大家聽到的部署安排便是由龍千傲爲主帥,摔兵向北行進,剿滅叛軍,而龍千墨則要禦駕親征,向東進發,向屯駐在西瑞邊境的北慶軍宣戰。
連夜清點了兵馬,兩路大軍做好了準備,決定在明日一早各自啓程出發。
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龍千墨一早便知道西瑞和北慶遲早要刀兵相向,隻是他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來的這般快。
他甚至都沒有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戰場上他要去拼個你死我活的對象是她的親人和同胞,以後他該怎麽面對她……
龍千墨本已經走到了芙蓉宮的門口,想要去看看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默然在冷風中站立了許久,終于還是慢慢轉了身。
卻突然聽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拉開,緊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場仗非打不可嗎?”
她果然已經知道了,龍千墨本想邁出去的腳步頓時停住,重新轉回身子,便見到了身着一席單薄輕紗長裙的南宮璃正立于門口。
“嗯!”沉沉的應了聲,龍千墨表情清淡如水,可心中卻暗暗湧起了波瀾。
咬了咬嘴唇,南宮璃想要說什麽,但卻又猶豫了,龍千墨看在眼裏,卻隻是默不做聲,他似乎隐隐察覺到她要說的是他不想聽的。
久久的沉默,空氣似乎也快要凝結,遲疑過後,南宮璃終于還是開了口,“不要傷了我二哥,可以嗎?”
紅唇微抿,南宮璃看向龍千墨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希冀與哀求。
眸光暗沉,龍千墨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怒意,口口聲聲說十年前便把自己放在了心裏,可她第一時間擔心的爲什麽永遠都是别人。
之前他要出征魏涼,她擔心寒慕軒,如今他要與北慶交戰,她又開始擔心南宮奕!
這一刻,龍千墨突然有些後悔走來了這裏,更是後悔在聽到她聲音的時候,停下了腳步。
心中煩躁頓起,龍千墨邁步離去,還沒走出幾步,突然覺得手上傳來了一陣清涼,竟是南宮璃在後面快步跟上,伸手将他拉住。
如水的月光映在龍千墨清冷的面容上,清晰可見他将那鳳眉微微一擰,眸光交疊,南宮璃隻是緊抿了嘴唇,不肯言語。
“如今身陷險境的是西瑞,占盡優勢的是北慶,你大可不必擔心,朕根本傷不了你二哥!”
淡淡的回應,龍千墨的聲音中多了幾分不耐,用力将手抽回,繼續邁步而去。
一直以來,在南宮璃的眼中,龍千墨都是無所不能的,她從來不覺得他會輸,甚至對上寒慕軒,她都覺得最後赢的必然會是他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倒是忘了,眼下的西瑞,已經是内憂外患,風雨飄搖。
龍千墨剛剛的話,提醒了南宮璃,想起那一晚在龍兆顯靈堂前的情景,南宮璃恍然,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也有喜怒哀樂,也會悲傷脆弱。
輸赢勝敗乃兵家常事,他是人不是神,即便再厲害,戰場上也總會有輸有赢,如今西瑞的情況,确實不容樂觀,突然的,她爲他生出了深深的擔心。
明天他便要遠赴戰場了,這一别不知何時才能相見,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麽矜持,南宮璃直接沖上去,從龍千墨的身後将他抱住。
看了眼那環抱在自己腰間的纖細手臂,龍千墨心下一顫,遲疑了一下,慢慢擡起了雙手,但還沒來得及将她的手扯開,便聽到後面的人開了口。
“龍千墨!可以不走嗎,今晚我想跟你呆在一起!”
伴随着久久的沉默,龍千墨那伸出去的雙手在半空中定格了好久,終于慢慢落在了南宮璃手背上。
觸及她手上的一片冰涼,龍千墨二話不說,轉過身子,将她打橫抱起,送回了芙蓉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