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璃的這句話,終于讓龍千墨卸下了所有僞裝的堅強,溫熱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淌而下。
“父皇去世,我這個做兒子甚至連傷心的時間和權利都沒有,因爲責任,我不得不壓下心中所有的悲傷!得知父皇病危,我匆匆趕回宮中,本想着去見父皇最後一面,可到了宮中卻發現,宮中已經變了天。”
“我非但沒有見到父皇最後一面,還因爲有事耽擱,是衆皇子中最後一個趕到乾安宮的,而我趕到之後,第一時間不是去看父皇的屍體,卻是爲了皇位與安玖瑩周旋,之後便陷入了混戰之中。”
“父皇屍骨未寒,我卻匆匆繼承了皇位,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從父皇去世,到蓋棺入殓,我甚至都沒有時間好好再看他一眼!父皇替我把一切都做好了安排,可我作爲人子,卻連給他老人家好好送終的機會都沒有!”
說話間,龍千墨已經哽咽,如今這西瑞的江山也是風雨飄搖,龍千墨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替他守的住。
滿心的悲傷在這一刻全部噴薄而出,南宮璃第一次見到了龍千墨脆弱的樣子。
她不由的爲他心疼,外表僞裝的越是堅強的人,心靈卻往往越是脆弱。
從前,在南宮璃眼中,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是無所不能的神話,可這一刻,她覺得,他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他跟所有人一樣,會悲傷、會難過、會痛苦。
靜靜的聽完龍千墨的傾訴,南宮璃出言安慰道:“你做的都是你該做的,人生本就會有很多無奈,隻求問心無愧便好!”
龍千墨的悲傷,南宮璃感同身受,陪着他祭奠他的父親,南宮璃自然的便想到了自己的生母。
當年眼見着她在自己面前斷氣的時候,她也是悲傷欲絕,可人生本就無常,誰也不知道原本陪在你身邊的人什麽時候便會突然離去,逝者已矣,生者終歸還要繼續生活下去。
偏過頭看向身邊的人,龍千墨見南宮璃微微凝了眉,沒想到她竟會說出那般深沉的話。
龍千墨看向南宮璃的目光幽深而複雜,其中有幾分贊許,亦有幾分心疼,一個女孩子,該是經曆過些什麽,才能像她這般豁然。
她的堅強和她的那句隻求問心無愧,倒是真的激勵了龍千墨,就像生老病死,這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是人力所無法改變的,又何必在那些不可抗的因素上糾結,認真走好自己該走的每一步,隻要問心無愧,至于結局,那便順其自然吧!
南宮璃的陪伴、傾聽和安慰,讓龍千墨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沒事了,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還不困,我再陪你跟父皇一起呆一會兒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
“好!”龍千墨淡淡的應了聲,随後兩人便不再出聲,靜靜的在龍兆顯的靈位前伫立。
天色微亮,龍千墨抱着已經睡着的南宮璃從靈堂離開,快步向着芙蓉宮的方向走去,将懷裏的人安放在床上,龍千墨剛剛踏出房間,便看見淩秋宇及匆匆趕來。
“噓!”淩秋宇剛要開口,便見龍千墨将食指豎在了雙唇上,于是識趣的把話咽了回去。
輕輕的将房門關好,向外走出了一段距離,龍千墨才開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之前的那個女刺客又出現了,她本想要向禦史大夫紀大人下手,還好被皇上派出去的暗衛及時發現,才将紀大人救下,無人傷亡,但那女刺客也沒有抓到!”淩秋宇将暗衛傳回來的消息如實向龍千墨彙報道。
“讓畫師畫出那女子的畫像,張貼告示,全國通緝!”
龍千墨下令後,淩秋宇立刻着手去辦,他的效率也夠高,很快,這皇城的大街小巷便滿滿的張貼着那妖豔女子的畫像。
全城戒嚴,來來回回出城入城的人都需要經過嚴格的盤查,可這女刺客好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了一般。
沒有人見過她又或者說,見過她的人都成了她的裙下亡魂,而士兵四處巡查,也絲毫不見她的蹤影。
到了晚上,大家格外的提高了警惕,因爲以往這女刺客都是半夜出來作案的,可這一夜,皇城的大街上卻一直風平浪靜,但皇宮中卻出現了異常。
突然的看到眼前有一道人影閃過,幾個巡邏的侍衛立刻提高了警惕,大喊一聲:“有刺客!”同時快步向着那人影的方向追去。
芙蓉宮内,南宮璃早已經熄燈睡下,卻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隻見忽明忽暗的火光映在了紙窗上,腳步聲嘈雜,那是一大隊侍衛靠近的聲音。
“明明看到那人影往這個方向跑了,怎麽不見了呢?”忽然聽得一人這樣說道。
“是啊,我也看到了,這刺客不會潛入了芙蓉宮吧?”另有一人應和道。
看着芙蓉宮中的一片漆黑,侍衛們爲難,南宮璃畢竟是龍千墨的妃子,這深更半夜的也不好打擾,隻是這刺客之事事關重大,若是刺客真的在芙蓉宮,那南宮璃豈不是危險。
想了想,還是南宮璃的安危最重要,于是爲首的侍衛走上前,“咚咚”敲響了南宮離的房門,“娘娘?”
在剛剛聽到外面的響動之時,南宮璃便已經起身,當那個侍衛叩門之時,南宮璃已經穿好了衣服。
“發生什麽事了?”一邊問着,南宮璃一邊向門口走去,準備去給那侍衛開門。
身後突然一涼,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了南宮璃的腰間,南宮璃心中一驚。
“别出聲,按我說的做!”隻聽身後那人小聲說道,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滿城通緝的妖豔女刺客。
南宮璃不敢亂動,也看不見後面的人,但從聲音聽得出,那是一個女子,南宮璃微微的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