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這就命人把這些百姓遣散!”見寒慕軒面色很不好看,他身邊的一名副将識趣的說道。
剛要去辦,卻被寒慕軒制止,“不必了!這世間最難測的是人心,最難堵的是流言,他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不過都是些普通的百姓,何必與他們爲難!”
“王爺仁政愛民,心胸寬廣,末将自愧不如!”那副将說完,便自覺退了下去。
回到皇宮之中,寒慕軒脫下戰袍,走向前殿,向着早已經端坐在正中央龍椅之上的魏涼帝跪地請罪,“兒臣辦事不利,未能阻止西瑞和北慶的結親,也因爲個人原因,影響了作戰,深負父皇和天下臣民期待,兒臣自知罪孽深重,沒有資格再去調遣兵将,特将兵符交還,但憑父皇處置!”
寒慕軒說着,雙手将虎符舉過頭頂,呈給坐上的魏涼帝。
魏涼帝溫毅隐五十又二,身材瘦弱,曆經風雨,歲月毫不留情的在他嚴肅的臉龐上印刻了滄桑,他的面容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上個幾歲。
這魏涼帝本是前漢的權臣,前漢的倒數第二任皇帝漢殇帝昏庸殘暴,他在位的三年,不理朝政隻知享樂,百官勾結,貪贓枉法,私下增加賦稅,導緻民不聊生,最後漢殇帝因爲縱欲過度,英年早逝,年僅二十一歲。
前漢最後一位皇帝漢闵帝年幼繼位,又恰逢旱年,國内多地發生旱災,莊稼顆粒無收,百姓食不果腹,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很多人揭竿而起,反抗朝廷,一時間朝野動蕩,天下大亂。
還在襁褓之中的漢闵帝根本無從應對,隻能依托溫毅隐,溫毅隐帶兵平亂,手握重兵又戰功赫赫,爲他篡位提供了有利條件。
最後,在朝中一衆大臣的安排下,溫毅隐接受漢闵帝的禅位,順利登上帝位,建立了魏涼政權,自那以後,前漢王朝徹底滅亡。
授命于危難之際,溫毅隐的帝王之路并不順利,繼位之時,天下已經亂成一團,都說亂世出英雄,西瑞帝龍兆顯和北慶帝南宮淵就是典型的亂世英雄。
溫毅隐南征北戰,勵精圖治,用了三年的時間,這天下大緻形成了三國鼎立的局面,可大大小小的戰争依舊不斷。
溫毅隐還是前漢臣子之時,與他的原配感情甚好,是以他的後宮之中隻有一位皇後,繼承皇位之後,他忙于政事,無暇再娶,也時常夜宿書房。
魏涼帝亂世枭雄,可他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膝下涼薄,他的前兩個孩子都是公主,後來皇後的肚子便再也沒有了動靜,終于在他四十多歲的時候,才誕下了一名皇子,取名溫雲深,這溫雲深現在也不過才是個十一歲的孩子,還挑不起整個江山。
所以一直一來魏涼帝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寒慕軒的身上,他對寒慕軒是真的十分賞識,一直以來也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般對待,可随着溫雲深一天天長大,他也開始擔心。
寒慕軒終究是外姓,既然自己有了皇子,皇位自然是要讓溫家的血脈來繼承,可寒慕軒權勢滔天,在朝中的地位早已經根深蒂固,溫毅隐自己就是篡位,他不得不擔心自己百年之後,寒慕軒會不會成爲下一個自己,漸漸的,父子之間便生出了嫌隙。
魏涼帝的猜疑寒慕軒心中也是清楚的,所以此次他自覺的交出了兵符,魏涼帝的知遇之恩,他永世難忘,若是沒有魏涼帝,他可能早已經死在了街頭,又哪裏會有後來的風光。
他絕對不會背叛魏涼帝,可魏涼帝的猜疑他也可以理解,畢竟自己手中掌握了魏涼國大半的兵力。
失去了南宮璃,寒慕軒的生活似乎也失去了意義,他覺得好累,也不想再掙紮下去了,不如就此把兵權歸還,安了魏涼帝的心,自己從此也可以卸下肩頭重任,去過逍遙自在的生活。
對于魏涼帝來說,當下,确實是收回寒慕軒兵權的絕好機會,可如今西瑞北慶結盟,局勢不容樂觀,除了寒慕軒,魏涼帝又真的是無人可用,魏涼帝看着寒慕軒舉過頭頂的虎符,滿面愁容。
一番思量過後,魏涼帝終于還是做了決定,“此次你确實犯下大錯,本該受到重罰,可這些年來,你征戰沙場,爲我魏涼立下赫赫戰功,以功抵過也是綽綽有餘,朕也年輕過,年輕氣盛之時,一時沖動也在所難免,朕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會,這兵符你也先收起來吧!希望你不要再讓朕失望了!”
“謝父皇隆恩!”寒慕軒叩首謝恩後便從大殿退出。
這南國的冬天,氣溫雖然不似北國那般低,但由于南方降水量較多,空氣濕度較高,濕冷的空氣似乎無孔不入,不管你穿多少,它都能透過衣衫鑽進你的身體,一陣風過,陰冷之感浸透全身。
尤其是小雪過後的夜晚,冷的人心裏發寒,皇城的大街上,早已經沒有了行人,街邊的小販也早早收了攤子回家去了。
鎮北王府内,寒慕軒一席青衣,坐在院中涼亭朱漆欄杆之上,手持酒壺對月獨飲,微風帶起他飄逸的長發,俊俏的面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清冷。
思緒飄回了好遠的曾經……
那是一個同樣寒冷的冬天,一個衣着破爛的小男孩瑟縮在街頭,小臉煞白,饑寒交迫的他不停地搓着自己凍得通紅的小手,他原本想要向路人讨些吃的,可根本沒有人理會,亂世之中,大部分的人都自顧不暇了,誰還有心思去理會他這樣的一個小乞丐。
就在男孩滿心失落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個人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擡眼看去,便見到了一隻白嫩的小手,拿着一個包子,遞到了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