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了這狀況之後,張燕就在沒睡過懶覺,每天起得早早的給狗兒把飯做熟,免得這孩子一言不發,蹲在門口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流哈喇子。
“咋樣?有啥要我忙活的沒?”不長時間孤山邪道也起來了,洗漱完之後跑到廚房獻殷勤要幫忙。
“去去去,你就别添亂了,粗手笨腳的,你去對面看看松哥兒起來沒,沒起的話就先别叫了,趕路肯定累了,讓他多睡會兒。”
張豔卻是嫌這老頭子礙事,畢竟這老頭刀功不錯,但是不會做飯,對于熟悉了一個人待在廚房忙活的張豔來說,老頭進來幫忙反倒會打亂她的節奏。
……被嫌棄的孤山邪道也隻有答應一聲,出門往對面小院來了,雖然他的心裏壓根不以爲然,他喵的趕個路就能把大宗師累到?那傻婆娘莫不是,當大宗師是紙糊的?
…………
片刻後,孤山邪道面色黑沉的回到了廚房。
“怎麽了?又被松哥兒坑了?”昨天得知孤山邪道來島上的始末,也就一直覺得很好笑。
這八、九十歲快100的老頭子,居然被自家弟弟10多歲的少年給拿捏的死死的,而且最憋屈的還是打不過。
聽到腳步聲靠近,張豔一邊忙活手裏的活計,一邊卻是回頭隻瞥了一眼,老頭發現他臉色很黑。
雖說天亮了,但天洞裏傳來的光明,還不足以隔着廚房的屋頂把整個廚房照個通透,所以此時上廚房,還是如同黃昏時分的天色一般的昏暗
這種光線環境下,隻是普通人的張豔随意瞥一眼,自然沒可能把老頭的表情真正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隻看到老頭臉黑的如鍋底,卻沒看到老頭臉上的不解與躊躇。
“……這是怎麽了?還真被那小子氣着了,你說你都這麽大年紀了,有必要和一個孩子置氣嗎?”
半天不見老頭說話有動靜,張豔卻是沒好氣的數落到,她以爲。這老頭子是又被“張松”給氣到了。
“咕咚”老頭咽了口唾沫,艱澀地開口道:“我沒、我沒被氣到”他這猶豫這事兒要怎麽處理呢?
那小子可是大宗師了啊!昨天恐吓自己之時,那龐大的渾厚内力卻是完全做不得假的!
可現在什麽情況?一個大宗師在離自己二三十米外的另一個院子無聲無息的死了……
還有地上那一行字是什麽意思?最關鍵的是自己究竟要不要把這事兒告訴這傻婆娘?
還是直接把那小子的屍體葬了,然後騙這傻婆娘,那小子連夜趕回漠北了?
再說了,那小子究竟是怎麽死的?這事兒不搞清楚,這個島上還能不能呆就同樣不能确定了啊!
連大宗師都死得無聲無息,他這區區宗師,能不能護得住那傻婆娘與那個傻小子?
一大團問題,亂麻一般在賈躍峰的心頭來回翻滾。
“那你這一大早黑着臉是怎麽了?”聽到老頭子說話音調都不對的張豔,這回終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回過頭來一臉疑惑的仔細打量着,一臉躊躇是還第一次出現有些不安的老頭子。
“沒事,我出去溜達一圈,順帶把雞喂了!”最終老頭還是決定,這事兒暫時不告訴張豔爲妙。
畢竟昨日這分開了一年的姐弟倆才重逢啊,而且那個混賬小子是老張家的獨苗啊!
現在要告訴這傻婆娘,那小子莫名其妙死了,這傻婆娘多半會尋死覓活吧?
不過那小子究竟是怎麽死的?内傷外傷,一丁點兒都沒有,全身上下的器官也都是剛死的狀态,并沒有任何一處有衰竭的迹象。
這人死的就很奇怪,好像他……死的就很自然!
作爲江湖第一殺手,那确定目标的死亡就是最基本的功課。
畢竟你這邊判定死了,拿了人家的賞金,後邊目标又活蹦亂跳的出來了,這可就真咂招派了。
所以這位孤山邪道的驗屍功底,那也是絕對江湖一流的,反正普通的仵作肯定是比不過,畢竟他有着豐富的作案經驗,還有着宗師級别的眼力與手感。
“你今天怎麽這麽勤快了?你快去吧,這飯都熟了,狗兒這都餓了,這不又跑進來燒火了,你要回來的晚了我們就先吃了,不等你了。”雖然感覺老頭有些怪,但是張豔也沒多想。
弟弟都是大宗師了,那是傳說中的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她下意識就不覺得這地方有弟弟在能出什麽大事兒。
“好……”
“那小子……那小子”老頭走出廚房門兩步卻是又回頭了,站在門前躊躇着。
隻因爲那地上刻的字,明顯是以那小子的口吻留下的,這要是自己毀屍滅迹,肯定要把那層刻字刮掉,萬一那字裏面還有什麽隐秘事,隻有這傻婆娘能懂得,這豈不是被自己壞了事?
反正那小子确定是死了,這事兒就算現在瞞一時,以後也總得告訴這傻婆娘。
所以老頭子又回頭了,他下定決心要把這事兒說清楚。
但話到了嘴邊,卻覺得喉頭無比艱澀,望着那不施粉黛卻依舊嬌豔的桃花美人面,卻終究是話到嘴邊口難開。
“松哥兒?松哥兒怎麽了?難道他又走了?”張豔要是再察覺不了這老頭的不對勁,那她也就不是什麽聰明的女人了。
說話間,這女人已經開始在圍裙上擦手,往廚房門口而去,顯然是準備到隔壁院子瞧瞧究竟怎麽了。
“不……你不能去!”今天的老頭算是他這輩子最反複無常的一天了,隻因爲曾經堅若磐石的心境被破。
“究竟怎麽了?你這遮遮掩掩的到底想瞞着我什麽?”張豔也生氣了,同時也有些着急。
看着老頭的狀态,多半是弟弟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很可能是又不聲不響的走了,這就讓她很困惑,你昨天不是還好好的說了要住幾天的嗎??
她想過去看一看,可是這死老頭卻又擋住了門口不讓她出去,這可把張豔給急壞了。
“他……他死了!”心亂如麻的賈老頭,不敢直視那對鳳眼,但終究還是鬼使神差的說了實話。
“……讓開!”張豔腦袋嗡的一下,覺得四周都在晃動,天旋地轉的,他就要往地上倒,老頭子趕緊下意識的抱在了懷裏。
勉強緩過一口氣的張豔,使勁推開老頭踉跄着就往隔壁院子奔去。
……
“塵緣已了、當歸勿念……”看到地上那兩行字,以及床上那面容平靜仿若熟睡的熟悉面龐,張豔隻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撲通”一聲直接跌坐在地兩行,清淚順時直抵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