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子昂在外面抽煙,火氣壓在心裏,想到今天陳思雅那聲嘶力竭的控訴,頭疼的要命。
陳思雅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她說,現在陳思思成了植物人,自己沒有了前途,成爲了衆人的笑柄,鹿鳴影視那麽大的一個公司,說沒就沒了。她不甘心。
越想越煩躁,掐了煙,往陸雅尋的病房裏走。
“陸雅尋,你這是不想活着了是麽?”邵子昂打開燈吼道,聲音很大,燈光刺得陸雅尋微微眯了眯眼。
陸雅尋已經坐了起來,腿上包紮好的地方因爲剛剛用了力氣,已經開始滲出了血。
邵子昂一把把她抱起來,她趕忙說道,“我要去洗手間。”
她住的是高級病房,設施很好,聽陸雅甯說,是邵子昂親自和院長說的,本來已經沒有房間了,臨時給安排出來的。
邵子昂抱着她去洗手間,陸雅尋有些尴尬,讓他出去。 他譏笑,“哪兒沒看見過,這會兒到害起羞來了。”
“出去。”
邵子昂邁出去,給她關上門,聽到沖水的聲音,他才走進去。
陸雅尋想自己走,但是覺察到不行,便搭過邵子昂的手,被他一把抱了起來,放到床上。
邵子昂沒給她蓋被子,出去叫護士進來給她重新上藥包紮。陸雅尋很疼,但是她就是逆着性子不說,不喊,不鬧。
等護士一走,邵子昂俯身捏住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陸雅尋執拗不開,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兒伴着煙草的味道讓陸雅尋覺得惡心。
邵子昂松開她,說道,“等你好了,我們去旅遊。”
是通知,而不是提議。
陸雅尋不說話。
邵子昂不和她一般見識,說道,“旅行回來,我們辦婚禮。”
“不用了,萬一哪天就離婚了呢?”
說話帶刺,他看着她,許久開口道,“陸雅尋,你不喜歡潇潇就直說,但是你不能不理智。”
陸雅尋扭過臉,邵子昂說道,“你要我把她開了麽?”
她看向他,眸子很亮,“那是你說的。”
那麽有心機的女人待久了總會變得和陳思雅一樣了。
陸雅尋從來都不是一個大度的女人,她不能大度到讓自己的男人關心其他的女人。因爲他已經和别人上過床,甚至還讓陳思雅懷了孩子。
越想越生氣,胸口起伏起來,臉色也很難看。
邵子昂給她倒了一杯溫水,說道,“潇潇現在的處境不太好,現在和她解約對公司對她都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陸雅尋閉上眼,随即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她有些燥熱,把胳膊伸出來,補充道,“對不起,我太偏激了。”
邵子昂深吸一口氣,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浪費時間了,說道,“休息吧。”
“嗯。”陸雅尋輕輕應了一聲。
第二天,潇潇來陸雅尋的病房,以一個朋友的身份看望,她自己都還沒有出院,穿着一身病号服,臉色倒是很紅潤,沒有看出來像是自殺過的樣子。
陸雅甯坐在一旁,見她進來翹起二郎腿問道,“你怎麽來了?”
陸雅尋擡眼看她,臉上是笑着的,但是眼裏卻沒有笑意。
“知道雅尋姐住院了,所以過來看看。”潇潇謹慎的回着。
陸雅甯冷笑一聲,說道,“昨天你不是已經和邵子昂打過報告了?還來幹什麽?”
潇潇笑了笑說道,“雅尋姐該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吧…”她看向一直不說話的陸雅尋。
陸雅尋開口道,“謝謝你的好心了,不知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哦,已經沒有什麽事了,正準備辦出院手續,隻是…”她頓了頓,“隻是,老闆說,爲了以後的工作着想,也得再住幾天院。”
“是嗎?”陸雅尋企圖坐起來,但是後背扯的傷口很疼,懊惱的悶哼了一聲。
陸雅甯見陸雅尋氣勢就要輸下去了,幹脆站了起來說道,“行了,多虧你的好意,這裏不歡迎你,回去好好養着吧。”
潇潇不愛聽陸雅甯說話,瞄了她一眼,笑着對陸雅尋道别,離開了。
邵子昂一大早就出去了,中午的時候邵家父母就來了,陸雅尋倒是沒有想到,本以爲他們老兩口會在老家待到八月底。
邵媽媽帶着自己煮了一上午的雞湯,給陸雅尋盛着,那香味兒,饞的陸雅甯都快流哈喇子了。
邵爸爸和邵媽媽從李嫂那得知陸雅尋住了院,連夜趕回來的。
陸雅尋說自己沒事,邵媽媽埋怨邵子昂,居然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上班。
嗯,邵爸爸和邵媽媽對她還是很好的。隻是看着他們的時候,就會想起陸媽媽,心頭很酸。
一周以後,陸雅尋恢複的差不多了,潇潇已經出了院,陸雅甯因爲養老院那邊有事也回去了。
她自己去醫院樓下曬太陽,其實現在也可以回家了,可是邵子昂不讓,非得在留院觀察兩天。
你見過那種從畫裏走出來的人麽?
七點鍾,小路被大樹印的透涼,綠茵茵的,陽光照下來,不刺眼,不灼熱,一切都剛剛好。
那個男人緩緩從醫院大門裏走出來,左右張望着,随後将視線放在了陸雅尋的身上。
她撇過臉,可是男人還是走過來了,“雅尋…”
他的聲音溫暖細膩,陸雅尋的心髒仿佛都受到了撞擊。她馬上站起來,低着頭往醫院裏面走。
男人大步追上來,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大力的甩開,淩亂着頭發,回過頭,怔怔的問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我想,我們是有誤會。”
陸雅尋扯嘴笑道,“你真是一個混蛋,再騷擾我,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我認識你,因爲你是我喜歡的設計師。”
陸雅尋冷笑着,看向他,問道,“然後呢?我有必要再這兒和你浪費時間?”
“你不問問我是誰麽?”
“哼,還是扯到這個話題上來了,陳思雅做事要不要這麽絕?我告訴你,就算景陽沒死,你就是他…”她努力平靜下内心,“我也已經結婚了,我愛的人也隻有子昂。”
男人笑了笑,說道,“看來我已經完全暴露了?”
“你不該每次都像冤魂不散一樣,該做的你也做了,這次不追究不代表下次也不會追究。”
男人緩緩說道,“我的出現,百分之七十是來自于陳思雅,也就是你想的那部分,百分之三十是來自于周景陽,你知道他死後做了器官捐獻麽?”
陸雅尋一怔,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死後她的精神崩潰,一切瑣事都是邵子昂和馮修旭他們處理的。
“你想說什麽?”
“我的确整容了,但是我的心髒還有眼角膜都是他的。”
她仔細看着他,整容整的很像,微微笑道,“那你就更應該好好感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陸雅尋往裏面走,男人沒繼續追。她走的很快,連續撞到了兩個護士。
回到病房,拿起手機就給馮修旭打電話,“景陽的器官是被捐獻了麽?”
馮修旭愣了愣,淡淡的嗯了一聲。
“所以…他到死都不能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别激動,這是他生前意思,在意大利差點兒就喪命的那次,他就跟我說,如果他死了,真的死了,就把能用的器官捐獻出去,能幫一個人也是好的。”
其實真正的原因還有,他想用另一種形式繼續活在世上,萬一哪天還能遇到她呢?但是他沒告訴她,她太在意過去了。
陸雅尋小聲的啜泣着,邵媽媽正好過來,“雅尋,你這是怎麽了?”
陸雅尋挂了電話,胸口堵的很疼,坐在地上張開嘴大口的喘氣,臉上都是淚水。
邵媽媽被吓到了,趕緊扶着陸雅尋站起來,陸雅尋剛站起來,就又暈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沉,但是心卻像被億萬隻螞蟻啃噬一樣。邵子昂親吻着她的手,爬上床緊緊的把她摟在自己的懷裏。
她睜開眼,精神有些模糊。
他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問道,“又做噩夢了?”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安全感尤來,看向他,“幾點了?”
“下午四點多了。”
“那麽久了?”
“嗯,你睡了很久。”
“媽媽呢?”
“回去了,黎烨今天回家。”
“嗯。”她鑽到他的懷裏,“我也想回家。”
“你上午還暈倒了,你怎麽回家?”
陸雅尋吸了吸鼻子,邵子昂問道,“是不是在醫院太無聊了?”
“嗯,有點兒。不知道你在忙什麽,隻有我一個人。”語氣裏有些埋怨。
他撫摸着她的頭,說道,“到你出院這幾天,我在醫院工作好了。”
“算了吧 你每時每刻看到我這麽一副病殃殃的樣子,心情不會好的。”
“醫生說,該給你找心理醫生,你是怎麽把自己整到暈倒?有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如果告訴他,有人一直纏在身邊,而那個人整容成了周景陽的樣子,心髒和眼角膜都是他的,子昂會不會馬上叫人處理掉他。
“沒事,就是失眠,晚上一直睡不好,所以太累了。”
邵子昂知道她有事瞞着自己,她不想說,也沒有逼她,晚上趁出去買飯,調了昨天上午的監控看了看。
心,在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