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的達利斯維爾雙目圓睜,死死望向了那道破土而出的青影,心念一動就要回撲到波塞冬之座旁。隻是霍剛那開天辟地的一十二劍已經逼到眼前,連半分抽身的餘裕都沒有留給他,驚怒交加之下,達利斯維爾暴喝一聲,一身蔚藍甲胄藍光大漲,整個人竟然頓時化成一尊水像,霍剛的重劍揮過,不過是帶起了好些水花,等到水像落下,達利斯維爾人影已然不見。
“媽的!師弟!小心!”
霍剛見狀當即明白達利斯維爾耍的伎倆,情急之下忙向那名破土者高聲提點。隻是達利斯維爾速度實在太快,這邊廂破土者警告聲剛入耳,那邊廂達利斯維爾已經從波塞冬之座底下的湧泉中重塑身軀,揮動一柄湛藍刀鋒銳利地朝上劈砍了過去。
“舒泰,小心下面!”
這個破土者,正是莫舒泰。眼見達利斯維爾的尖刀離自己子孫根不過一掌之遙了,白聞鍾這才出言提醒,莫舒泰對他這番準馬後炮毫不領情,沒好氣地回了幾聲“好好好”,便淩空虛踏使落霞飛躲到了波塞冬之座的另一側。
達利斯維爾還要追斬莫舒泰,但霍剛也撲了過來。他本想虛晃一槍甩開霍剛,但霍剛此次進攻比上一次謹慎得多,貼近時先使了一式地刺術将他逼到半空,然後再揮出如雨點密集的劍刺。奇怪的是,達利斯維爾這次卻不能像方才一般化水抽身,似乎這個法門本身設有什麽限制。
“師弟,我來拖着這個狗娘養的,你快快破開這個貝殼揪出鍾鳴鼎來!”
霍剛劍随話出,達利斯維爾一時三刻,還真就掙脫不了他的束縛。
莫舒泰躲開這纏鬥的二人交戰迸射的火花,一路繞着波塞冬之座尋求破解之道。他腦力不住回想着米迦勒對西方魔具的介紹,獨目咕噜噜地轉,焦急地想要找到銘刻在貝殼上頭的魔法陣。
所謂魔具,與東方的法器相對,是西方術界一種有特殊功能的器具。兩者的區别在于,法器是将術式和設計融爲了一體,而魔具則是結構完成之後銘刻上驅動的魔法陣。這個巨大的差别,導緻了魔具比法器容易生産,而法器比魔具更難破解的各自優劣。
要破解魔具,找到它身上的魔法陣是最根本也最關鍵的突破點。尋常的魔具,一般魔法陣被劃損便會作廢,而頂尖的魔具遭受到這種損害,雖然不會作廢,但也會暫時性損失效用。不過正因爲魔具有這樣一個緻命的缺點,所以魔具師在制作魔具的時候,都會盡可能将魔法陣刻得極小,同時将它藏在難以找到的角落,以求讓人無從攻擊。
“米迦勒老哥,你說這破貝殼的魔法陣,會不會藏在裏面啊,那我還找個屁啊?”莫舒泰滴溜溜轉了七八圈了,對于魔法陣在哪還是半點頭緒沒有,不禁不耐煩地問道。
“不會。”米迦勒回得斬釘截鐵,“魔法陣必須刻在魔具能夠被人看見的位置,這是一條雖然沒有找到原因,但已經經過實踐證實的規則。你隻要認真找,一定能找到端倪。”
“這還真的是——”莫舒泰将到了嘴邊的“蹲着尿尿不濕鞋”強吞回了肚裏,繼續心急火燎地在波塞冬之座珠光寶氣的外殼上搜尋魔法陣的痕迹。但不過過了半分鍾,他就失去了耐性,幹脆把心一橫,說道:“擦,反正是要磨損魔法陣,管它找得到找不到,我一頓亂砍把貝殼全身都砍一遍,總能砍中吧?”
莫舒泰說到做到,話剛出口就迅速地揮動起了快三拍,隻聽見“叮叮咚咚”一陣亂響,他已然對着波塞冬之座胡亂地砍了三四十刀。隻是波塞冬之座着實不凡,快三拍稱得上削鐵如泥,但它經莫舒泰這麽一通蹂躏,不但表面沒有半分劃痕,就是綴在上頭的寶石也難見零星崩裂。
“師弟,還沒好嗎?!”
霍剛使足了渾身解數,但達利斯維爾的實力勝他一籌,眼見逐漸就有些制不住他了,慌忙催促起一旁同樣焦頭爛額的莫舒泰來。莫舒泰如果有頭緒的話,早就把波塞冬之座撬開救出鍾鳴鼎了,又怎麽有機會讓霍剛死催爛趕。事情似乎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
站在高處縱覽全局的霍敏能感受到霍剛和莫舒泰二人情況的窘迫。他放目遠望,見聖主教滞留在鍾氏大宅中的剩餘人馬也在逐漸往這邊合圍,情況是越發的十萬火急了,這個時候,就是他這個現場指揮官做出關鍵判斷的緊要關頭——
是前功盡棄,還是冒死繼續?
霍敏素來有仁愛美名,他在霍家中是出了名的好兒子、好大哥、好伯伯、好堂主,對待手下從來是關心多責問少,霍聰派他來,就是看中了他這個性格特點,希望他能在必要時候,約束住霍剛和莫舒泰這兩個不要命的魯莽瘋子(莫舒泰自從有了白鬼的名号,霍家上下基本對他的認知都變成了這個人視死如歸)。此時此刻的霍敏,心中也動搖着要下達撤退的命令,但恰在此時,東北方忽然冒出的一團滾滾煙塵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
霍敏睜大雙眼一看,便看見滾滾煙塵之中,正是大批如電飛馳的來人,其中不乏他熟悉的面孔——霍無忌、諸葛蘭、諸葛竹。而當先的一個,則是令他大感意外。
馬小玲!
既然馬小玲一馬當先,那這隊人馬的來曆自然是昭之若揭了。霍敏高舉右臂往馬小玲等人所在方向一指,慷慨激昂道:“諸位!馬家的友軍來馳援我們了!讓我們同心協力,一鼓作氣地将這群聖主教妖邪斬殺于此!”
霍家人衆唯恐霍敏是畫餅充饑,紛紛扯高脖子順着霍敏所指往外張望,待到看見滾滾煙塵,發現當真有人來援時,一下子精神大振,齊聲高呼,又鼓起勇氣拼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