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莫舒泰狠狠地掙紮着用頭往地闆撞了幾下,感受着前額劇烈的腫痛,長歎一聲,顯得有些頹喪。
“舒泰,天無絕人之路。”白聞鍾寬慰道。
“老頭,你這心靈雞湯是不是不太合時宜?你跟一個九煞追魂命格的人,說天無絕人之路?你們明明一個個都說:啊!你能活到這麽大真是奇迹啊!”
被莫舒泰這麽一反駁,白聞鍾也無話可說。
一路颠簸,被這套牌面包車載着不知道駛去了多遠,莫舒泰始終沒有感受到另外三人的活動。他雖然認爲,這突襲的四人沒有理由将三條屍體帶上車内,霍婉兒三個定然還活着。但在如此境況下,他又不免産生了濃烈的不安。
心懷忐忑,莫舒泰伸長脖子用頭往旁邊拱了幾下,感覺到被他拱到的那人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一縮,他這才放下心來。
幸好,果然沒死。
眼下他們被困的這節車廂,連半個漏光的孔洞或者裂縫都沒有,着實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在被扔上車之前,莫舒泰四人身上的東西,除去貼身衣物,悉數被對方摘除,所以即便霍婉兒或者諸葛姐弟在被擒前聯系了家人,此刻不知道去往何處的他們,也斷然沒辦法向家人通知确切的位置求援。
不能施術,無法活動,沒有往路人求援的可能,更沒有可能出現的援軍。
絕望。
這個詞從莫舒泰腦海中掠過,令本就頹喪的他,更加黯然。
“噹!”
突然有一聲巨大的響動傳來,莫舒泰正驚疑之間,卻感覺到整個車廂都翻騰了起來,他與其餘三人因爲慣性,悉數往前一滾,結結實實地撞到了車廂内壁上。旋即這車廂就往地上重重一挫,晃了幾晃,不再活動。
喊殺聲、叫罵聲、轟鳴聲起,這密閉的黑暗空間外頭,俨然是掀起了一場不小的混亂。
這是怎麽回事?
莫舒泰心中剛冒出這麽一個疑問,本來已經靜止的車廂又蓦地往後倒退了開去。他本能地蜷縮起身子,心中七上八下,無奈地等待着這個奇變的結束。
“吱呀”一聲,那被鎖死的後備箱門竟然被扯開了一道縫來。莫舒泰就着慢慢探進的亮光,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向他伸出手來。
這雙手極大極有力,把着他的肩膀,就将他一下子抽了出來,放到了身後一名柔美女性身旁。
“沒事了,我們來救你們了。”
就在那柔美女性邊寬慰莫舒泰,邊爲他蓋上一條遮蔽身體的毯子時候,那名高大的身影就利落地将車廂中餘下三人依次抽出,遞給了候在一旁的男女們,那些男女逐一爲他們蓋上了毯子,然後高聲呼喚同伴取來衣物。習慣了黑暗,被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獨眼一陣酸麻的莫舒泰,這才看清了他的模樣。
這名高大的人,身高超過一米九,短發無須,黝黑的皮膚,如同是将這黑夜剪出的一片人形碎片。
黑人?
似乎是察覺到莫舒泰的目光,那名高大的黑人回轉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面上挂着的笑容憨厚而燦爛,問道:“沒事吧?”他說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華夏語。
被柔美女性解開束縛後,莫舒泰對他們還帶有一絲戒心,悄然往後挪了兩步,警惕問:“你們是誰?諸葛家人、霍家人,還是其他四個世家的人?爲什麽要救我們?”
“噗。”柔美女性掩嘴一笑,“這孩子,戒心還挺重。我們若是不懷好意之徒,何必解開你身上束縛?”
莫舒泰一愣,覺得她的話也有道理,目光瞥到其餘得救的三人身上,見霍婉兒神色木然,但諸葛蘭和諸葛竹兩個與他們頗爲親近,心下了然,又問:“所以你們是諸葛家的人咯?”
“噓!”
那黑大個聽了,連忙伸手捂着莫舒泰的嘴,低聲叮囑道:“小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跟諸葛家有關系,但不是屬于諸葛家的!”
黑大個這話頗爲意味深長,但莫舒泰深知世家之間的關系錯綜複雜,也就懶得深究。他掙開了黑大個的大手,鄭重地向兩人表示了感激後,橫跨一步,掃視了方才還困着他們的車廂及遠處的戰場一眼。
那車廂被精準地自與車頭連接的位置割開,敞着後備箱門,孤零零地倒在路旁,而那被分離的車頭則在前頭不遠處,正熊熊燃燒着,往天空吐着滾滾黑煙。而戰場,則在比這車頭更接近地平線的地方。
莫舒泰見到方才對付他們四個,猶如靈貓戲鼠一般遊刃有餘的襲擊者們,在六個人的圍攻底下節節敗退。
其中鴨舌帽小黃的境況最爲糟糕,他使用的肢體術,是能将手足變得猶如軟鞭的法術。但與他對陣的一人,偏偏是擅用增強防禦力的肉搏型術者,他的鞭打既不能對之造成有效損傷,又不能限制住對方的活動,由是輕而易舉就被對方欺近擒住,空有招架之功地受了一通猛烈如狂風暴雨的拳頭。
另外三人的境況也好不到哪裏去:老孟被二人合圍,隻能縮在一頭護住要害;大華的閃光盔甲被打得殘破不堪,仍在咬牙苦撐;老謝則被追打得上蹿下跳,哀嚎不斷,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風水輪流轉,這四個襲擊者的落敗,隻是時間的問題了。莫舒泰對之,卻是莫名的高興不起來。
跟那些搭救他們的人道謝之後,諸葛蘭連忙一手牽着霍婉兒,一手拖着諸葛竹來到莫舒泰跟前,滿是歉意地說道:“連累莫大哥受驚了。”
聽着諸葛竹不滿的哼聲,莫舒泰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說聲“無礙”。諸葛蘭又說了幾句表達歉意的話,這才比了比黑大個等人,又指了指遠處圍攻襲擊者的六人,清了清嗓子,鄭重而又略顯自豪地介紹說:“這幾位哥哥姐姐,都來自于我們諸葛家的表親——蜀中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