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匆匆趕來的,除了諸葛無量和諸葛蘭,還有幾張莫舒泰不曾見過的生面孔,有男有女。他跟霍婉兒昨晚來得太突然太晚,由是諸葛家衆人,除了諸葛無量這個家主和蘭竹這對姐弟,他都不曾打過照面。
看見潛龍淵中滿布血迹的狀況,諸葛無量隻是訓斥了諸葛竹幾句,就一心關注到莫舒泰的傷勢上了。倒是諸葛蘭拿出了十足的長姐爲母的架勢,劈頭蓋臉罵了諸葛竹一個狗血淋頭。
“好了好了,蘭兒,你不要再罵阿竹了,眼下幫他們兩個療傷要緊。”一個妩媚少婦拉了拉諸葛蘭的手,勸道。
“大娘,你不能總這麽慣着阿竹!他就是在家裏任性慣了,才這麽沒大沒小,胡天胡地,竟然向自己的師叔輩挑釁!”
“蘭兒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阿竹,爲父罰你面壁三日。好在莫小兄身上帶的隻是輕傷,并不礙事,否則爲父定要好好罰你。”
諸葛無量語氣不輕,聽起來卻沒有半分嚴肅,其他人都知道諸葛無量是出了名的心軟慈父,全都露出會心一笑,沒有多在意。唯有諸葛竹一人聽了,心頭一震,愕然地看向了被傭人扶着的莫舒泰。
輕傷?!
别的不說,諸葛竹很清楚自己最後含怒踢出的兩腳,全都使了十足的真力,莫說踢人,就是踢一頭健壯的種牛,它也得歇上個把月讓母牛們獨守一陣子空棚,但如今莫舒泰受了,卻僅僅是輕傷,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莫舒泰察覺到諸葛竹滿是疑惑的目光射來,刻意别過頭去裝作不知,心中也暗暗咋舌:師傅說我的恢複能力是可以成長的,果然啊!這一場架打完,恢複力又強了這麽多,假以時日,面對強敵,我就是打不過怕是也死不了了。
白聞鍾突然出聲,說:“舒泰你還是不要這麽想的好。”
被白聞鍾這麽冷不丁地潑一頭冷水,莫舒泰忙問:“爲什麽?”
“想着自己死不了就輕忽大意,在生死搏殺中可是會吃虧的。老祖宗昨晚給你的啓示,是要你敢戰,不是莽戰。”
覺得白聞鍾說的也不錯,莫舒泰啧啧兩聲,沒有反駁。
狼吞虎咽地吃了頓豐盛的早飯,然後被傭人送到了房間中休息,莫舒泰躺在松軟的床上,連連打着飽嗝。
在這期間,連霍婉兒都特地來看了他一眼——真的就一眼。霍婉兒打開門發現他沒死,就點了點頭轉身離去了。以至于莫舒泰的手剛舉起,連招呼都沒打,就尴尬地縮了回去。
躺在床上胡思亂想了一陣,莫舒泰正想把昨晚缺的覺補上,不料眼皮剛剛合起,腦中猛地炸響了一聲呼和——“蠢材!”
“老祖宗?!”
莫舒泰受驚之下,險些從床上滾下。他一手支起身子,無可奈何地問:“老祖宗,您老人家找我又有什麽事,不會又讓我去打架吧?”
“立刻來找我,快!”
仰天長歎一口氣,莫舒泰縱是百般不情願,也隻有乖乖地下了床,托諸葛家一個傭人跟諸葛家人打聲招呼,就憑借着昨晚的印象,一路小跑往老祖宗的懸空木屋跑去。
半個小時過去,穿過了茂密森林,去到通天木樁底下,莫舒泰再學着昨天的方法,心有雜念地抱着木樁打瞌睡,一睜開眼來,果然就見到了老祖宗闆起的一張稚嫩面龐。
“老祖宗,我來啦。”
“老祖宗,晚輩向你問好。”
莫舒泰打了招呼,白聞鍾也不敢不出聲。老祖宗聽了,隻是斜乜了莫舒泰一眼。
莫舒泰見狀,慌忙正襟危坐,咽了咽口水,連大氣都不敢喘。
“恩。”老祖宗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盤腿與莫舒泰相對而坐,“你知道我今日找你來做什麽嗎?”
“不知道!”
莫舒泰老實地回答,卻招來了老祖宗一個巴掌。
“不知道還這麽理直氣壯?!蠢!”
無論是孩子氣老祖宗,還是這個持重老祖宗,胡攪蠻纏的性格都是一般無二的。莫舒泰吃了啞巴虧,也唯有忍氣吞聲,暗暗提醒自己下次要注意注意再注意。好在老祖宗是天下術者泰鬥,就是白聞鍾也得乖乖吃啞巴虧,莫舒泰這麽一想,心理就平衡得多。
“蠢材,我今日來,是要用獨創的法術幫你提升境界。”
“獨創法門?”莫舒泰訝異得張大了嘴巴,“我以前聽說術界式微,已經沒人能新創法術了。老祖宗你竟然還能夠獨創法術,果然不愧是當今術界第一人啊!”
莫舒泰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倒真不是馬屁,老祖宗聽得出來,自然也心中舒暢,隻是面上仍自雲淡風輕,仿佛沒聽見莫舒泰的話一般,鄭重說:“蠢材,我這個法門,最多能将術者提升到靈丹二十符的境界,但這個境界,普通資質的人也能輕松在四五年的修煉後達到。所以這法術自創始而來,一直無用武之處,偏偏今日撞見你這麽一個資質奇差,但身負怪命,時刻面臨着危機和困境的蠢材,這大概也是宿命吧。是我的宿命,注定要爲你前進的道路添磚加瓦。”
“哈哈,老祖宗你這麽說,我都不知道開心不開心好。”莫舒泰尴尬地搔了搔頭,面露苦笑。
“少說廢話,我這就要施術了,你給我準備好!”
老祖宗朗聲一喝,莫舒泰登時挺直了後背。他正尋思着這法門是怎麽個用法時,突然感到腹部一痛,整個人就被抛到了空中,做着淩空轉體兩周半的高難度跳水動作。
“啊!”
莫舒泰剛慘呼一聲,又感到肩頭一痛,登時從直身翻轉變成側身翻轉,緊接着是左臉頰、後背、左腿。。。。。。根本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莫舒泰全身上下就都挨了老祖宗剛猛而迅捷的一拳。老祖宗的拳速快過他慘叫的速度,以至于莫舒泰一直到砸落地面,攏共也就喊出了一聲。由是老祖宗聽了,無可避免地發生了誤會,破天荒地誇贊了一句:
“看來經過昨晚那場架,開竅了,總算有了幾分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