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貼青草地,感受着大地母親的濕潤清冷,莫舒泰這才清醒過來,一邊出言詢問制住自己的人身份,一邊暗暗懊悔疑惑,自己怎麽會鬼迷心竅,走近到這把紫劍跟前。
“我是誰?觊觎紫霞劍的狂徒!我還要問你是誰!你是受誰指使?怎麽進來的?目标除了紫霞劍,還有什麽?通通如實招來,我可能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背後郎喝中的怒意,一聲勝過一聲,莫舒泰聽了,面露苦色,心想自己宵小奸惡的罪名這下是被坐實了,無論怎麽辯白都是無用,幹脆一言不發,以免越描越黑。
“不說?好,好,是條漢子,夠硬氣!我就來看看你能硬到幾時!”
“啊!”
那人抛下一句狠話後,當即發力将莫舒泰右手一扭,他吃痛之下,登時嚎啕出聲。
“說不說?!”
那人每問一次,手上就加一把勁,莫舒泰的嚎啕分貝就高上幾分。
“啊!”
最是慘厲的一聲喊過,莫舒泰面色煞白,右手已然脫臼。
“厲害,實在厲害。”
看見癱軟在地的莫舒泰,面上布滿冷汗,那人不覺可憐,心中反倒再生了幾分厭惡。他冷笑着一晃右手,從腰間抽出了佩劍。鋒利的劍尖甫一點到莫舒泰的後背,就有一顆豆大的血珠湧了出來。
“小子,我這把梅雪,劍鋒猶如臘月寒風,被它切割,創口如遭朔朔寒風倒灌,會令人痛不欲生。現在我就要拿它在你背上畫朵梅花。我真要看看,畫到第幾瓣的時候,你這條硬漢才會張口。”
那人對莫舒泰果真無半分憐憫,嘴上說完,手已經發力驅動劍鋒挪動。莫舒泰又是一聲慘嚎,渾身都因這陣劇痛顫抖起來。
“住手!”
眼見這片青蔥草地就要被鮮血染紅,一老一少兩把喝止聲,自兩個方位齊齊響起。那人聞聲一怔,雖不收劍,卻也不敢繼續折磨莫舒泰,回應喝止他的兩人道:
“姐,爺爺。這個人是奸惡之徒!”
“不是!”
那把年少的聲音來自霍婉兒。她飛身而起,落到那人身邊一把奪過梅雪,否認得斬釘截鐵。
那把年老的聲音,卻來自一名矍铄老頭,下颌長須直垂到地,不見半點灰白。他自林中行來,眉頭緊扣,呵斥那人道:“無畏!你說這少年是奸惡之徒,但你手段如此殘暴,卻又與奸惡之徒何異?老夫隻是到林中取清泉一飲,沒想到就發生這種事。”
“爺爺,我——”制住莫舒泰的那人,正是老頭口中的“無畏”。霍無畏還要辯白,老頭卻一瞪眼,命令道:“住口!先将這少年扶起!”
懾于長須老頭權威,霍無畏不情不願,也隻有将莫舒泰一手扯起。因他動作粗暴,莫舒泰雖能強忍着不再呻吟出聲,卻止不住額上的豆大冷汗滴滴答答地打落。見狀如此,長須老頭又皺起了眉頭。
莫舒泰站起身後,先看了看長須老頭,再感激地朝霍婉兒道了句謝,然後扭過頭去,看到那個拷問他的人時,頓時訝異叫道:“是你這個話痨?!”
霍無畏劍眉倒豎,惡狠狠回道:“什麽話痨?!你這個賊子胡亂套什麽近乎!”
莫舒泰一怔,又隐隐覺得眼前此人跟遊輪所遇的那個,氣質确實不同,腦筋一轉,恍然道:原來是一對雙胞胎。
尾随霍婉兒的一衆人等來到,雖不明事況,但見氣氛緊張,還是急急忙忙地跑到近前,正對着長須老頭,在霍婉兒、霍無畏及莫舒泰三人後頭圍成一個半圓。他們方要跟長須老頭行禮,那老頭卻大手一拂,令道:“你們先退去。”
腰彎到一半的衆人面面相觑,爲首的忠字堂堂主劉老頭劉正風搶出一步,恭謹道:“老家主,這小兄弟是大小姐帶來,由屬下引進山莊。如果出了什麽事情,屬下也有疏忽之責,所以屬下鬥膽,請問老宗主,是否能闡明事況?”
長須老頭覺得劉正風說得不無道理,點了點頭,先讓莫舒泰說,再要霍無畏說。這兩人就依言,一先一後講述了方才的經曆。
劉正風聽罷,連忙喚來管家,責問爲什麽莫舒泰會一直找不到人。
那管家支支吾吾半天,才終于在劉正風逼問底下,坦白說是受了劉廷打點,要刻意冷落莫舒泰,這才引緻了後面事情的發生。
劉正風聞言大怒,擡手就打了劉廷一巴掌,罵道:“不肖子!讓大小姐四少爺受驚的事還沒責問你,你竟然還敢如此胡鬧!滾去思過堂面壁!”
四十歲出頭的劉廷在劉正風面前,恭敬畏縮得好像七八歲的孩子,受了巴掌後,頭一直垂着不敢擡起,等到劉正風訓罷,他連應聲都不敢,隻是默默地倒退着,一直退到人群之外,方才挺起身子往思過堂跑去。
劉廷走後,劉正風真摯誠懇地跟莫舒泰道了一番歉,又跟長須老頭謝罪,這才在老頭的催促底下,帶着一幹人等離開。
“婉兒,你也去。”
霍婉兒點了點頭,又看了莫舒泰一眼,就要調頭離去。一旁不發一言的霍無畏也跟着轉身,卻被長須老頭一把喝住。
“無畏,你跟莫小兄弟道歉了嗎?!”
心想自己堂堂霍家三少爺,在自家地方,竟然要被逼着跟這麽個外來人道歉。霍無畏登時心頭火起,頂嘴道:“爺爺,紫霞劍是我們霍家聖物,這裏就是我們霍家聖地!這個外來人擅闖聖地,想要染指聖物,我身爲霍家子孫,當然有權力和義務制止!我沒做錯,不會道歉!”
“混賬!”
長須老頭被霍無畏這一番頂嘴激得須發戟張,怒道:“霍無畏,這番話是誰教與你說的!什麽霍家聖物!什麽霍家聖地!我們霍家建紫霞山莊于此,爲的是完成世代守護紫霞劍、等候有緣人的職責,而非圖那近水樓台之利,以求占爲己有!紫霞劍,乃是天下之物,此地,乃是天下之地,絕非我們霍家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