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我,幫我找我弟弟。”霍婉兒用的是徹頭徹尾的祈使句,語氣中的理所應當,比上司指使下屬還要幹脆幾分。
“你這人腦子是不是。。。。。。”察覺到霍婉兒說着真就自顧自爬上了自己後背,好脾氣如莫舒泰也不禁動了真氣,回頭吼到一半,卻又被霍婉兒斬釘截鐵的一聲打斷——“幫我!”
“呼。”
莫舒泰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下情緒。其實他不是不想幫霍婉兒。方才躲在暗處時聽到光頭的那些對白,就是莫舒泰再沒有同情心,也很難拒絕霍婉兒的要求,隻是她這種不言不謝,仿佛指使下人的感覺,令莫舒泰頗感不快。
“你要是好好說話,我不是不可以幫你。”
霍婉兒頓了一頓,問:“我沒有好好說話嗎?哪個字你聽得不明白?”
卧槽。。。。。。
莫舒泰沒料到自己的開誠布公,會換來霍婉兒這麽一句。乍聽起來,既似帶有懵懂的疑惑,但那口氣,又像是傲慢至極的反問,模棱兩可,以至于莫舒泰一時不知道怎麽回應。
“别浪費時間了!”霍婉兒催促道。
我去。
“大姐,我的手因爲你受傷了好嗎?怎麽背得穩你?”莫舒泰搪塞道。
“你可以的。”
“。。。。。。”
長歎一口氣,莫舒泰還是發力直起了身子,背着霍婉兒開始往外走。對于這個美貌少年,到底是不知人情世故,還是傲慢輕蔑至極,莫舒泰一時摸不清,也懶得跟她追究了。
幫她找智障弟弟,也算是行善積德吧?啧啧,就當爲以後死了去地府,先攢點善良積分吧。
莫舒泰這麽安慰着自己,刻意忽視霍婉兒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架在他喉頭前的鋒銳長劍,順着她的指引,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背着霍婉兒穿街過巷,莫舒泰訝異地發現,這件事比他想象的要輕松得多。霍婉兒不重,但背着八九十斤重的活人一路慢跑,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他知道自己在孤島兩個月苦練,身體素質強了不少,但也沒想到強了這麽多,看這架勢,一個全馬應該是能輕松跑下來了。
跑了約莫兩三公裏,好不容易去到大路邊上,藏起長劍的霍婉兒揮手截住了一輛的士,莫舒泰這番苦役才算告終。他心想自己總算能解脫了,卻沒料到霍婉兒一從他背後下來,就擡手發力,将他推進了車後座,然後利落地上車關門,敦促司機開車離開。
“我去?!大小姐你還不放我是想幹嘛?!”
霍婉兒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能就這樣讓你走”,就徑直阖上雙眼,旁若無人地凝神靜氣起來。
莫舒泰一手扶額,實在無奈到極點,忍不住低聲嘟囔道:“最近遇到姓霍的人,怎麽都這麽莫名其妙。。。。。。”
有着極高家族榮譽感的霍婉兒對“霍”姓十分敏感,聽到莫舒泰這聲嘟囔,特地睜開眼來問道:“術者?”
莫舒泰有些愕然,的士司機就在前頭半米不到的地方,霍婉兒這麽旁若無人地問出這種問題,不怕被人當做神經病嗎?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答道:“是,海上遇到的,一個極度以自我爲中心的話痨。”
霍婉兒沉吟一陣,冷不丁地問道:“你叫什麽?”
莫舒泰真是一口老血都能噴出來了,自己又是被她連累,又在要害的時候幫她岔開了敵人的注意力助她反敗爲勝(雖然是無心),再是被她逼着背了一路,這下可好,不是說到她感興趣的東西,竟然連自己的名字都懶得問!
“無名小卒,就不勞霍大小姐你關心了。”莫舒泰陰陽怪氣地搶白一句,扭頭望向窗外。
霍婉兒對他的态度不以爲意,自顧自地問道:“難道是叫。。。。。。”
“吱!!!”
她話到半途,的士司機忽然一個急刹,整輛車拖着長長的地面刮擦聲滑行了一陣,方才停下。因爲慣性,莫舒泰猝不及防之下整個頭都撞到了前排椅背上,霍婉兒則好整以暇地發力穩住身子,未至于狼狽之餘,還保持住自身的清冷氣質不失。
“到啦!”的士司機有些不耐煩地催促着霍莫兩人下車,霍婉兒一點頭就推門出去了,莫舒泰因爲頭部受到撞擊,眼冒金星,緩了半晌才想起下車。他手剛貼到門把上,動作卻被司機一聲中氣十足的咆哮喝住了。
“坐的士想不給錢嗎?!”
莫舒泰一怔,看了看車門外低頭沉思,恍若事不關己的霍婉兒一眼,又擡手比了比自己,問:“我、我給錢?!”
“廢話!!!”
一直被霍婉兒拖到一間星級酒店的房門之前,莫舒泰都是渾渾噩噩的。的士錢不多不少,恰恰是34塊5毛,一念及自己整夜含辛茹苦,用血汗換來的錢就這麽打了水漂,莫舒泰仿佛都能清晰地聽見自己心頭滴血的聲音。
“哆、哆、哆”三聲敲門聲響過,厚重的門扇就被拉開,霍婉兒颔首跟開門的人打過招呼,不管對方看向莫舒泰的詫異目光,就徑直将他拖到了一張沙發上摁下,旋即回轉身子,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古樸的乳白色玉質指環戴上。
室内衆人見了這件物事,齊齊一怔。其中一個中年人精明過人,搶先反應過來單膝跪地,其餘人等才後知後覺地跟随着跪下,齊聲恭敬地喊道:
“見過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