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岸的位置是一個滿是垃圾,空無一人的沙灘。莫舒泰離船上岸,穿過沙灘走上了一條國道,就沿路快步直走。大概走了半個小時,他才好不容易尋到了一個仿佛把“我們使用地溝油”寫在招牌上的早餐檔。
一碗素面下肚,莫舒泰感到體内有一股暖流通向四肢百骸,軟綿綿的,說不出的舒暢。借着給錢的時候,莫舒泰向檔面老闆求問這個地方屬于何處,那老闆單手接過他遞來的皺巴巴的鈔票,白了一眼,沒好氣地回道:“新江市。”
新江市?
莫舒泰一愣,笑了。果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本來他在船上還頭疼怎麽趕往那裏好,沒想到霍無忌爲他設定的目的地不偏不倚,正正就是他要去的新江市。厚着面皮又問了老闆通往市區的方式,莫舒泰抖擻精神,就捏着剩下的幾張零鈔往老闆指示的車站趕去。
一路颠簸到得市區,莫舒泰率先找到一台ATM,查詢手頭銀行卡的餘額:3000元。
“這健康中介,坑我這麽多,就給這麽一點點離村交通費,也是很可以啊。。。。。。”
先買了幹淨繃帶換上,再硬着頭皮花700塊買了帶話費的合約機,莫舒泰查明路線,就又往新江大學趕去。按健康中介那個西裝中分頭的說法,新江大學四年學費住宿費都已經替他繳清了,如果實情如此,也算是替他解決了好大一筆開銷,接下來的日子,莫舒泰隻要磨出生活費就可以了。
各種手續辦理得非常順利,新江大學的教導處主任相當上道,全程笑容可掬,既不讓你覺得冷漠,又不因爲過度熱情讓人不自在。眼瞧着莫舒泰獨了一目,也一個多餘的問題都不問,一句多餘的說話都不說,隻花費了大半個小時,就幹脆利落地幫他準備好了在讀所需的各種證件,随即大手一揮,點了一個學生助理帶他去宿舍。
那學生助理深得主任真傳,一路上仿佛是在考試答題,除了必要的介紹,一個問題也不提,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幹脆利落地将莫舒泰帶到了宿舍門前,大方得體地說句“再見”,就頭也不回地離去交差了。
獨自站在宿舍門前——12棟406,莫舒泰停頓了片刻,稍微準備了下措辭,這才推門而入。乳白色的門扇一打開,就有沖天殺聲從中蹿出。
“上啊!上!你慫個逼啊?!”
“開大!你會不會啊?!”
“我不會你會?我大開得不到位了?你自己輸出給沒給到對面ADC?”
“我擦。。。。。。”
眼見三名室友頭發淩亂,各捧一台手機,罵罵咧咧地忘情厮殺,對自己的到來無暇顧及。莫舒泰也就懶得擾人雅興,從儲物櫃中取出了健康中介爲他準備好的床鋪鋪好,就拍拍屁股離去了。自始至終,那三名室友隻有一個人擡起頭來瞟了他一眼。
這種冷落讓如今頂着假名活動還獨了一眼的莫舒泰,倍感自在。
大緻了解了下新江大學的物價,莫舒泰心中細細盤算一番,隻要他省吃儉用,一個月800塊應該足夠了,這麽說剩下來的兩千多塊能讓他勉強支撐接近三個月。
說是這麽說,莫舒泰也不可能坐吃山空,他決定找份兼職幫補生計。想到自己現在獨了一目,走在路上都惹人側目,求職肯定不易。有念及此,他就徑直摸到了一個招聘的工地上頭。
那工頭倒也豪氣,看莫舒泰獨了一目,聽他說了一下自身的經濟情況,也不多問,當即拍闆說雇傭他。晚班,6點到12點,錯開了莫舒泰白天上課的時間,一個月算下來,能給到他差不多一千塊的工資。對此,莫舒泰沒什麽好挑剔的,毫不遲疑就應承了下來,拿出了“莫勝正”的身份證登記了下,當天晚上六點一到,就準時來上工了。
工地的活主要是體力活,多得莫舒泰在那孤島上經曆了兩個月的苦練,這一趟一趟磚搬下來還不算太吃力。到得晚上十二點,渾身都被汗水浸透的莫舒泰被工頭喚了過去,結清了今天的工錢——34塊5毛,他這晚的辛勤勞動便算告終了,而他頂着“莫勝正”的名字在這新江市開展的新生活,也算是正式拉開了帷幕。
蹬着一輛鎖被撬壞了的共享單車,莫舒泰順着一條路燈稀疏的路往新江大學踩去。一路上,未見行人,隻有他的孤影作伴。
邊騎邊盤算着日後的打算,正投入之時,行經一個巷口,莫舒泰的思路卻被内裏傳出的連串急促腳步聲所打斷。
如今的莫舒泰,五感早已有了很大的提高。巷内的這串腳步聲,朝他所在巷口而來,但離他有一段距離,急而不重,顯見是頗有底子的人,在心情焦躁的情況下踩出的,可能是在爲什麽急事趕路,更可能是在被什麽可怕的東西追趕。
好奇連貓都害得死,莫舒泰隻有一條命,以前想死死不掉,如今要拼命保住找莊邪報仇,自然不願意被卷入莫名的事情之中,蒙受不必要的風險。有念及此,在巷口稍事停留之後,他就要踩動腳踏,驅車離開。
莫舒泰似乎忘了自己命犯九煞追魂,是個不折不扣的倒黴鬼,這件事不會因他闖過地府或者困過孤島而有所轉移。說遲時快,這邊莫舒泰剛要踩下腳踏,那邊巷子中明明還隔着一段距離的急促腳步聲,卻刹那間消失不見。莫舒泰爲此還狐疑了半秒,但旋即他就知道了這腳步聲主人的去向——隻感到那黑魆魆的巷口之内蓦地穿出了一陣勁風,一個人影就如出叢獵豹一般,電光火石般朝他身上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