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将領揮劍一喝,身後千餘兵士當即齊聲怒吼,刀斧齊鳴,在千惱城被火光照亮的這一角,激起一片铿锵之聲。
身陷于怒容和冷兵的重圍之中,李大和賈藿十指緊扣,兩額輕輕抵在一起,旁若無人地輕聲細語起來,對那領頭的呵斥聲充耳不聞,對那過千名叫嚣着要将它們碾爲齑粉的兵士視而不見。
‘大哥,對不起。我。。。。。。我又害了你一次。’
‘胡說八道!’李大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重了,眼望着賈藿的凄恻面容,一張俏臉愁雲滿布,全是哀傷神色,心頭一軟,想要說些什麽。可惜它一顆本就不好使的木頭腦袋被刀雨地獄困了千百年,木上加木,不刻意去想時倒還好,一刻意去想,頓時滿腦空白,張口結舌了半天,這名粗豪的大漢無計可施,唯有柔下聲去,逐字逐字地輕輕複述了一次自己的話:
‘胡——說——八——道。’
‘大膽狂徒,勿要再垂死掙紮了!倘若你乖乖就擒,本将包你一條殘魂得保!’
發話的将軍指随聲出,隔空一戳,又有三隊武裝到牙齒的精兵朝戰陣核心的錦衣侏儒撲了過去。侏儒見狀,冷笑一聲,雙臂連甩,劍雨便似水簾般揮掃。可惜它的攻勢固然淩厲,有幾個重裝兵士登時身首異處,但還剩餘有七八個虎狼般的兵士頂着輕傷咬牙繼續,眨眼便逼到了它的身周展開了白刃戰。
‘放肆!’
侏儒厲聲一喝,揮劍将離得最近的一名兵士齊腰削成了兩半。
侏儒知道自己面對的不是強兵,卻是強将。在那個将軍的嚴密指揮之下,這隊兵士沒有做多餘的法術掩護,隻是集中使用諸如疾風咒、強力咒的加持術式增強自身,仰仗鬼數優勢強迫更擅長遠攻的自己展開白刃戰。在這種處境下,對方砍它靈體一道即便要付出一個兵士的代價,也是穩賺不賠——地府的鬼口問題指不定還順帶得到了緩解。
‘猖獗惡徒,以爲自己從十八層地獄中逃出,就真的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了?本将有言在先:隻要你束手就擒,保你殘魂得保;但若你負隅頑抗,定要你灰飛煙滅!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
将軍雙臂一攏做包圍狀,登時有十五隊兵士脫隊而出,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尚跟苦苦支持的三名重裝兵士纏鬥的錦衣侏儒撲去。這十五隊一百五十名兵士形象不同,身高各異,眼神中卻流露着同樣的戲谑輕蔑——那是痛打落水狗的輕松愉快。
‘滾!’錦衣侏儒雙掌一推,劍風如重錘般打向了糾纏的三名重裝兵士,頓時将它們打得倒飛出百十米遠,也不知是滅是殘,總歸是讓它們失去了戰鬥的能力,好似朽爛的木頭一般往下墜落。經曆連場苦戰,侏儒早已是強弩之末,這一招“猛龍過江”幾乎是它最後的殺招,如今用在了三個不知名的喽啰身上,真可謂山窮水盡,走投無路。
想到自己一身技藝,冠絕地府,也曾經叱咤一時;滿身虎膽,不怒而威,何曾遇小鬼放肆?今日機關算盡,千算萬算,卻沒料到逃離地府的這個最後關口千惱城,竟然正發生着繼鬼門之亂後的最大變故,無數精兵強将雲集。難道這就是所謂天意,所謂命,所謂天亡我,非戰之罪?
本帥豈可信天,豈可認命?!!
‘大膽狂徒!本将最後通牒已過,盼你不要不識好歹!’
眼見十五隊一百五十名重裝兵士已經逼到僅剩數步之遙的距離,隻要那發号施令的将軍一聲令下,它們就會如絞肉機般滾動而來,拼上所有狠勁令自己化爲飛灰,錦衣侏儒不驚不懼,反倒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帥昔日坑殺降兵四十萬,不知爲這地府添了多少觊觎本帥性命的索命。今日又豈可不知羞恥,貪生怕死甘做降兵?’
錦衣侏儒兩臂一張,擠盡玉樽之中最後一絲一毫的鬼力,咬緊牙關在身周懸起了合共三十六把鋒利飛劍,橫眉怒目,氣概萬千:
‘本帥隻可站着死,斷然不會跪着生!你要戰!便——來——戰!!!!!’
聲震九霄,直撼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