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從喉頭鑽出的慘嚎,幾個鬼差接連應聲倒下。
賈藿所帶來的正面影響,始終未能打破雙方之間懸殊的實力差距——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一心情激蕩就能實現反敗爲勝的,隻有七龍珠海賊王火影忍者死神藍龍藍色驅魔師銀魂幽遊白書等等罷了。
熱情逐漸消退的監頭也清楚眼下的局面已經早超過了自己所能掌控的範圍,圓形大廳内苦苦支撐的這群差吏就算還能咬着牙不退,但被打得潰不成軍也不過是片刻功夫的事了,再無援手,這千萬年來都以“森嚴”著稱,被譽爲三界“第一鐵門”的地獄大門的萬世英名,怕是就要在它的手上毀于一旦了。
四位典獄長大人怎麽還不到?!中心軍、駐城軍怎麽還不到?!!
轉念之間,馬面侏儒兩個惡煞又朝前逼近了數米。此刻已然後背貼着門扇的監頭再也退無可退,大門被破、鬼犯越獄成功,真真到了一步之遙的要害關頭,無數的念頭在這個小官的腦中劃過,忠義、私己、豪邁、猥瑣、敬業愛崗、明哲保身,相互矛盾的意欲在它頂上的一畝三分展開了激烈的交戰,其劇烈的程度,堪比日本戰國早年的百人會戰。
“咚!”
正胡思亂想之際,監頭但聽得背後一聲巨響,未及反應,身子就被随聲傳來的震動一把撞了開去。面朝下摔了個狗吃屎的監頭倉皇地回轉身來,急急仰頭看去,發覺圓形大廳緊鎖的門扇已然洞開,刺眼的沖天火光晃得監頭雙目一陣花白。在這片充斥了視野的光斑底下,監頭遙遙看見了一面被揮舞成虹光的赤紅色軍旗,随即便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宏朗号令:
‘突進!兇悍犯人,格殺勿論!’
在馬面四鬼的視角,看到的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其時柳還望揮舞着手中白金長槍剛把一個鬼差刺了個洞穿,就聽得大門方向“咚!”的一聲巨響,循聲望去,就看到門外裝甲整齊的幾列軍兵,随着領頭的那位指揮官一聲令下,齊齊挺起手中武器,邁着整齊的大步沖了過來。明知道此時此刻乃危急存亡之秋,看見自門洞魚貫而入的軍兵時,柳還望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中學生物課上學到的内容,不由得在心中暗歎一句:
好一個精蟲入******這份诙諧帶來的好笑還沒來得及爬上柳還望的面孔,就被後發的驚惶搶占了先機。雖然新到的軍兵單兵戰力不見得比場中的鬼差強上多少,但它們勝在秩序森嚴、悍不畏死,其彪悍的戰風,與那群烏合之衆可謂判若雲泥。一時半會柳還望倒不擔心,馬面和侏儒的硬實力就跟大多數基層政府部門工作人員的态度一般霸道,但假使外頭毅然咬牙發動車輪戰鬼海戰略,久戰之下,馬面侏儒兩鬼還能支撐得多久,柳還望心裏可就一點底都沒有了。
媽的,無常你個****的說好的接應呢?!!!
‘帶本官見你們的上級!帶本官見你們的上級!本官是地獄的當值監頭陳慎獨!!!’
陳監頭領着賈藿逆着前沖的兵士一路往援軍的核心闖去,剛去得半途就被幾個衛兵生硬地截住,既急又躁之下,陳監頭就不禁大呼小叫了起來,惹得周遭紛紛側目。
‘讓它們過來!’發令的那把雄渾有力的嗓音再度響起,截住陳賈二鬼的衛兵即時撒手讓道,唯用目光監視着它們兩個的舉動。陳監頭心裏有氣,但也明白當下不是爲了“無禮”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與前來援手的友軍發生沖突的時間,便即一拂袍袖,又領着賈藿大步小步往前趕。
‘本官地獄當值牢頭,陳慎獨,這位将軍如何稱呼?’
面對着身前虎背熊腰、盔甲明亮,一手按劍柄、一手發号令、威風凜凜的鬼将軍,陳監頭鄭重一揖,不卑不亢,并不爲它的軍威所懾。
‘見過陳監頭,末将乃豐都城駐城軍副将,朱得亮。’
這濃眉大眼的副将朱得亮,見這監頭陡縫巨變,雖然神色倉皇,卻不見得多麽畏縮驚懼,危急之際得施援手,也未至于激動涕零,不由得眉毛一挑,對它有幾分青眼。
‘方才得監頭急報,末将便率軍匆匆趕來,其中巨細,不知監頭現在是否方便進行說明?末将得悉後,也好回報上級,以示軍情之緊急。’
陳監頭聽了卻沒有立刻回應,反倒旁若無人地東張西望起來。朱得亮見狀頗感不快,卻也不便出言指斥,隻是由得陳慎獨無禮。
陳慎獨可沒有察覺到朱得亮的不快,兀自越看越是大膽,竟然幹脆踮起腳尖扳着指頭數起鬼頭來——地府規例,閻王以外、陰帥以下,非持節者不得擅自于軍陣中使用飄術。看到後來,陳慎獨的眉頭越扣越緊、面上憂色越來越濃,等它數到十個指頭輪了三輪之後,終于再也按捺不住,強自壓低音量朝朱得亮嚴肅問道:
‘朱副将,你坦白告訴本官,這次調軍可來了駐城軍幾支?中心軍幾支?’
朱得亮沉吟半晌,這才豎起了一個指頭。
‘隻是各一支?!’陳慎獨驚呼出聲,它幾乎感受得到自己的三魂正在丢掉七魄。
朱得亮搖了搖頭,輕歎一聲,說:
‘唯有我豐都城駐城軍,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