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通。’賈藿徐徐搖頭,解釋道:‘牢頭親押鬼犯移動太惹鬼注目了。地獄中的鬼差隻是懶,不是蠢,它們不可能不生疑。’
‘這麽說我們這場攻堅戰,赢了也隻是白赢。’
‘小子真是白癡。’侏儒見柳還望這麽沮喪,吹毛瞪眼罵道:‘這次刀山攻堅勝了,意義在于本帥帶着冒牌貨出逃的消息被堵死,雖然隻是一時,卻畢竟搶了一個先機。’
‘對。’賈藿颔首示意贊同。
侏儒再不客氣,它單足點在一柄直插地面的長劍上,大手一拂,指揮道:‘多耍詭計,反而無益。兵法雲兵貴神速,現在我方力圖突圍,恰恰重在一個快字。如今本帥出逃的消息被堵死,上層地獄的守備肯定會松懈如常,我們大可一如先前幾層,注意避開各層獄卒監察急速移動即是。倒是你小子,可以稍微發揮發揮作用。’
‘我?’柳還望見侏儒劍指虛戳自己,微微一怔。
‘哼,你不是有地府文書,是堂堂正正的奉命行事麽?大搖大擺地往上跨層,最好能吸引些牢頭獄卒的目光,也好掩護掩護這幾個不肖。’
‘大爺,我這身破破爛爛的,就怕牢頭獄卒看了會起疑吧?’柳還望又問。
‘真真孺子不可教!’侏儒把臉一甩,不勝其煩地噤了聲。
馬面見狀,也不禁搖了搖頭,解釋道:‘你奉了什麽命令前來看本帥,那些牢頭獄卒可不知。既然如此,你因此而觸怒本帥被折磨一通也未可知,衣衫破爛些也算不得多麽可疑。即便被問到,你也就此回答便是。’
柳還望刻意拖長音調“哦”出一聲,心下好笑。這個道理它自然不會不懂,隻是爲了滿足侏儒運籌帷幄唯我獨醒的虛榮心,這才故作遲鈍。
‘說起來,馬面大帥,你懷中那個是???’
除了柳還望,其餘幾鬼也早察覺到馬面懷中系着一團物事,看那輪廓似乎是個嬰鬼,心中都自不住揣測,此刻經柳還望一點破,不禁個個都好奇不已。就是側着頭去滿面不屑的錦衣侏儒,也情不自禁地豎起了耳朵。
馬面瞪眼一橫柳還望,并不答話,擺了擺手朝在場衆鬼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速速啓程吧。’
監頭在圓形大廳之中徐徐踱着步,目光不時掃到不遠處那隊隊列整齊筆直挺拔的黑甲兵身上,心中猜測連連,越想越覺得有些古怪。
領頭的兩個黑甲兵,一個親身進到了極寒地獄(柳還望),另一個則在幾分鍾前以通報上級爲由暫時離場。它們的公文絕非僞造,它們的行爲裏頭也沒有半點可疑的地方,這些黑甲兵也毫無疑問是九幽域的精銳,但監頭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它說不出哪裏不對,但就好像女人會偏信自己的第六感,這位監頭此刻也深信自己多年培養起來的敏銳嗅覺。
監頭腳步站定,勾了勾指頭招來一個手下。那手下見上司神色鄭重,自動自覺附耳過去,隻聽得監頭輕聲吩咐道:‘聯系下十八層地獄牢頭王天喜,問問它底下有無異狀。’
地獄第四層,七情地獄。
‘公差大人,這一路可辛苦啦~’接待的獄卒收好公文雙手遞給柳還望,嘴上客套,一雙賊眼還不住地上下打量着它。
‘不辛苦不辛苦。唉~這令牌可真好使啊,比起我上次參加地獄生存戰的經曆,真是跨層如飛~’柳還望掂了掂手中令牌,鄭重其事地将其收好,笑道。
‘說起來,我能直接啓動門柱離開了嗎?’
‘哈哈,那是那是,公差大人你手中的令牌權限可是牢頭級别的,當然好使得很。’獄卒搓着手将柳還望引到一邊,又大聲呵斥着身旁鬼龍讓它們縮開一些騰出位置,這才解釋道:‘公差大人,實情是你還需要稍候一會,才可以啓動門柱離開。具體原理小的也不太懂,但這是門柱的使用規則,小的也隻好照實說明。浪費你老人家的寶貴時間了,還請你見諒。’
‘是這樣嗎。’柳還望手垂腿邊,指頭輕輕敲着腿側,若有所思地望着穹頂,低聲喃喃:‘本來還想置身事外,結果估計又得跟着鬧一場了。’
‘公差大人你說什麽?’
“叮!”
恰逢其時,門柱梯廂到達的提示音響起。柳還望雙手一翻各提五枚青木珠,感歎道:‘我說,煞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