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冷哼一聲,難得地沒有插嘴。
‘馬面!你們逃不了的!你以爲除掉我們的鬼知道就堵死了消息上傳的渠道嗎?癡心妄想!我早安排幾個手下潛藏在刀雨地獄之中,每隔一段時間,隻要它們沒得到我的信息,就會趕去刀雨地獄辦事處将消息通傳整個地獄(地獄專用鬼知道隻能在層中聯系,跨層的聯絡需要用辦事處的特殊鬼知道)!到時你們面對的,将是地獄暴跳如雷的一衆精銳!’
王天喜要害受創,兀自喃喃不休地叫罵嘲諷着。衆鬼聽了,面色各異,馬面倒是不以爲意。獨獨是侏儒感到不耐,嘴中罵出一句“聒噪蠅蟲”,擡手又是一劍,貫穿王天喜的小腹,去勢不止的飛劍用劍格卡着王天喜的身軀,一路将它推到了山巅邊沿,直到跌落刀山之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馬面你定會灰飛煙滅的!!!!!’
慘烈的哀嚎如鑽頭般鑽入餘下牢頭獄卒的耳中,驚得它們面色一陣煞白,沒有過多的掙紮,就先後将鬼知道和門柱令牌交了出來,爾後在錦衣侏儒的怒視底下,悻悻然地爬下了刀山。
被激烈戰鬥所席卷的刀山山巅重歸沉寂,一時靜得怕人,好在在場諸位都是鬼魂,就是做了虧心事也不必擔心鬼敲門。此時久别重逢的賈藿和李大兩個,雙手緊握,卻一言不發。賈藿點一點頭,李大就搖一搖頭,兩者周而複始,仿佛一對在迪廳順着音樂彩燈富有節奏地搖擺身軀的年輕情侶。
小黃書收藏家馬面對不露三點的交一律排斥,自然看不得賈李兩個在這裏神交表演心靈相通。它一步跨出,大喇喇瞪着賈藿問道:‘這位牢頭,事已至此,你也該做個選擇了——是跟我們同上一條船,還是交出鬼知道,乖乖地跟其他幾個牢頭一起下山。’
賈藿正要回話,李大卻一把拉住它,緊張地勸道:‘藿兒!下山吧!你現在還來得及,不用走上這條不歸路!’
賈藿搖了搖頭,正要解釋,這次卻又被柳還望搶了話頭。
‘老哥你别天真了,什麽現在還來得及。’柳還望抻了抻身子,說道:‘在這位牢頭大姐削斷那個獄卒手中鬼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跟我們坐到了一條船上了。馬面大帥和大爺越獄出走,刀山阻截還失守,這可是彌天大罪。如果底下幾個牢頭不把屎盆子死命往這位大姐頭上扣,難不成還會乖乖地認罪伏誅?’
李大愕然無語,想要反駁,又組織不起完整的話句。
‘好了,大姐要怎麽選擇這個問題就跳過吧。馬面大帥和大爺也是這個意思吧?’柳還望故作恭謹地看向馬面和侏儒,意爲求允。馬面侏儒不置可否,柳還望權當它們默認了,便接着道:‘現在的關鍵是,怎麽組織它們通過辦事處傳信。牢頭大姐,你的那幫手下似乎很服你啊?剛剛要它們交出鬼知道和令牌,它們第一反應是看向你,直到你點頭了它們才乖乖掏了出來下山。既然如此,或者我們可以——’
‘不。’賈藿斬釘截鐵地回絕道:‘我不能讓它們涉險。’
‘大姐!此言差矣!’一把尖銳嗓音直蹿而起,從刀山邊沿爬出了一團黑影。那黑影見自己的嚎叫引起了山巅衆鬼的警惕,連連高舉雙手,喊道:‘大姐!是我!劉維!’
這去而複返的獄卒,恰恰是當時當先搶出要踢賈藿下刀山的獄卒劉維。
賈藿認出它後,不禁眉頭扣起,卻不發話。
劉維深知自己頂頭上司的個性,更明白在場的幾個兇神惡煞個個是催命好手,不敢多說廢話,開門見山道:‘大姐,我們在下刀山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去辦事處毀了鬼知道。以王剛帶頭,它們應該在半路上了。底下幾層上來的獄卒不熟悉地形,不可能趕在我們前頭的,換言之,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替你解決了。’
‘至于跌落山的王天喜,也有鬼負責去搜它的門柱令牌了。’劉維下意識就想接一句“那位爺子辦事可有點毛躁啊”,但想到它飛劍的凜冽狠辣,嘴唇翕動一陣,還是收住了口。
柳還望聞言大喜,拍着手笑說:‘哥們好義氣!好果斷啊!’
一旁的賈藿終于按捺不住,嗔道:‘誰準你們這般自作主張?’
遭此質問,劉維一掃面上的随意,挺身站得筆直,朗聲回道:‘大姐!我們刀雨地獄所有獄卒,全都是沒背景、沒後台,純靠實力考進來的貧寒小鬼。在其他層地獄眼裏,我們不過是地獄爲免落人口實,被扣上裙帶關系嚴重的名字才招攬來的,不過是障眼法、遮羞布,根本沒有誰會尊重我們。唯有大姐你,不曾輕視過、低看過我們。與其說我們這是上下級關系,不如說你是我們的姐姐、親人。這次自發行動,我們刀雨地獄全員十二個獄卒,沒有一個不是真心實意,發自内心地願意配合的。’
‘胡鬧!你們可知道這麽做,所有鬼都會受株連?’
‘大姐你放心吧!辦事處的鬼知道,我們說是馬面大帥破壞的便是。地獄之中發生了什麽,全靠當事人一張嘴,到時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還能給底下幾層潑上知情瞞報的髒水。至于王天喜,它更隐然是這次瞞報的發起者,到時任它如何去說,外界都隻認爲是它推卸責任的說辭,人才會信!’
見賈藿還要再說,劉維急了,連忙跨近了幾步,單膝重重跪落地面,高聲勸道:‘大姐!别遲疑了!雖然你不曾說過,但我們都明白的,這位被鎖在刀山上千年的大哥,正是你朝思暮想的情郎,正是你千方百計來到刀雨地獄擔當牢頭的理由!走吧!大姐!快走吧!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有一無再!’
‘前路兇險,屬下也隻能送到這裏了!祝你,也祝馬面大帥等各位,馬到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