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窮奇振翅咆哮之時,小橋流水、莫舒泰和朗科三個被那飓風一刮,登時往後不住翻滾而去。隻是小橋流水反應神速,在風來的一瞬倏地伸手鉗住了莫舒泰的小臂,二者這才沒有失散。至于朗科,則順風遠遠地滾到了不知道什麽地方(其實朗科沒有這麽弱不禁風。它實是見勢不妙,連忙借機往後多滾了數百米距離,時下已經躲到了一個民居之中,一拳又一拳地争取把自己的鬼知道砸成粉碎)。待到風暴止下,小橋流水沉吟一陣,當即拖着莫舒泰沿前文所述路線急飛,朗科是不打算找的,牛大春、王夫之流似乎也沒有聯系的打算。
“姐姐,我們這是往哪趕?”莫舒泰見自己跟窮奇離得越來越遠,暗自松出一口氣來。但他知道小橋流水不是臨戰畏縮的鬼,眼下急飛,絕不是帶着他躲開這是非之地,心下狐疑,便開口問道。
‘奈何橋。’言簡意赅。
果然。
莫舒泰暗歎一聲,又問:“姐姐你是猜這窮奇是白聞鍾搞的鬼。他之所以大鬧一場,就是爲了突破奈何橋關口好重返人間?”
小橋流水聞言瞥他一眼,滿臉“你怎麽又聰明回來”的不可思議。莫舒泰見狀不恥反喜,嘿嘿一笑,解釋道:“從看見那火坑時姐姐你說白聞鍾的目的是奈何橋開始,我就隐隐約約猜到了。隻是萬萬想不到他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這窮奇到底是什麽鬼?他是怎麽搞出來的?”
小橋流水搖了搖頭,淡淡回道:‘窮奇是上古四兇。白聞鍾是怎麽做到的,我不清楚。但對古代受封惡獸的利用,是近十幾年術界的研究熱門,莫說小世界,怕是六大家都在暗地裏精研這旁門左道。白聞鍾處心積慮進入地府,會用也不奇怪。’
鬼門守備戰時小橋流水未至,由是它錯過了白聞鍾釋放窮奇幻影的一幕,至今方知。隻是早知此事也于事無補,鳥嘴便知,還不是反倒被白聞鍾所利用?
被小橋流水拖着如風飛行,莫舒泰不用費力,便得以滿門心思胡想,隔了半晌,他忽地開口說道:“姐姐,剛剛鳥嘴大帥勒令關閉奈何橋關口。現在窮奇和四帥惡戰尚未波及那裏,單憑白聞鍾一個怎麽都破不了關吧?現在戰圈離關口不遠,波及那裏是時間問題不假,但也正因如此,白聞鍾現在應該不會逗留在那裏附近吧?否則不就白白遭受牽連?”
莫舒泰想到什麽說什麽,言語邏輯稍顯混亂。好在小橋流水伶俐,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徐徐點了點頭,說聲“有理”,腳下依舊不停,仍是拉着他繼續前飛。
見小橋流水執意前行,莫舒泰也不想拂它意思,咧嘴笑笑,正要施展飄術減輕它負擔,卻忽地感到被拉着的小臂一緊,小橋流水已然扭身一拐,撞開虛掩的門扇闖入了一棟空蕩蕩的平房之中。
咦?
莫舒泰心中奇怪,剛要開口問小橋流水爲什麽突然改道,帶着自己鑽進這裏。小橋流水雙手就蓦地往他肩頭重重一拍,一雙翦水秋瞳深深凝視着他大睜開的圓眼,神色真摯誠懇,幾有哀求顔色。頭一次看見小橋流水這個樣子,向來爲它美色所迷的莫舒泰不由得心頭一緊,隐隐有些飄飄然起來。倘若秦廣王此刻突然出現,又問他:“你這小娃娃就這麽想在地府做鬼?”莫舒泰怕是會搗蒜般點頭,連說一百零八次“是”——三十次是真誠,三十次是出于緊張,三十次是爲了強調,剩下十八次則是因爲收不住嘴。
‘小賈,不,不是。你這是爲了混進事務局用的假名吧?’小橋流水雙目炯炯,柔和的目光中帶着幾分洞悉的閃光。
莫舒泰一怔,苦笑點頭,說:“姐姐你好聰明,這确實是假名。但當初我跟你自白進入地府前的經曆可都是真的,馬小玲師姐我也确實認識,其實我真名叫——”
小橋流水右手青蔥般的兩指輕輕點到他唇尖,略略搖頭,止住他道:‘我還是不知道的好。對你好,對我也好。’言畢擡頭要再說,恰恰撞見了莫舒泰逐漸火熱的目光,小橋流水俏臉一紅,連忙把手縮回。莫舒泰也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面皮不算薄,但畢竟未涉情事,不禁難爲情地偏過頭去幹咳兩聲。周遭頓時泛起一陣讓人遐想連連的微妙尴尬。
‘我還是暫叫你小賈吧。’小橋流水一頓,神色肅穆起來,說:‘小賈,我希望,不,我求你幫我一個忙,這個忙于我至關重要,甚至還可能牽連無數無辜的性命。你一定不能拒絕我。’
除了要我去跟窮奇搏鬥難點,其他事我肯定都答應你。莫舒泰心道。
“哈哈。”莫舒泰搔了搔後腦,笑說:“姐姐你放心吧,白聞鍾我肯定會幫你抓到的。那家夥害了那麽多人,又害了那麽多鬼,确實是十惡不赦。況且抓他還有功勞可拿,我也有便宜可占,你不用求我這麽誇張吧?就是他這個人,卑鄙無恥下流狡猾。外面那頭長翅膀的老虎又跟幾個陰帥鬥得難解難分,确實有些棘手。或者——”
‘不,不是抓住白聞鍾!’小橋流水不待他說完,連忙打斷道。
莫舒泰一呆,“啊”出一聲,就聽見小橋流水壓低了聲線,急急說道:
‘我要你幫的忙不是這個,我不打算抓白聞鍾了。不僅不打算抓,而且恰恰相反——’
‘我要你尾随他,一道沖過奈何橋回到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