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苗條背影聞聲别轉頭來,果然是小橋流水。
“姐姐!你來得好快啊!”莫舒泰停在小橋流水右側,與它并肩而立,笑嘻嘻地看着它道。
小橋流水白他一眼,答道:‘是你來得太慢了。我用鬼知道找你,怎麽不回我?’
“啊?”莫舒泰一怔,這才想起鬼知道這碼事,意識到自己臨急原來連犯兩件蠢事,不禁尴尬地幹笑了幾聲,岔開話題道:“王夫十夫長呢?它怎麽不在?”
鬼知道一事小橋流水本就是順口一問,由是莫舒泰岔開話題,它也不多留心,一雙妙目隻是目不轉睛地看着跟前燃燒着熊熊烈火的闊坑,淡淡的道:‘在路上發生了第二次爆炸,我跟王夫就決定分頭行動了。’
“這樣。”莫舒泰邊應着,邊将頭稍微前探,騰騰火舌卻蓦地一爆,吓得他慌忙後縮,驚道:“這火坑,是白聞鍾弄的嗎?”
小橋流水點了點頭,說:‘毫無疑問。具體的方式不得而知,但應該是用法器做了個觸發或者延時類的陷阱。’
莫舒泰心念一動,頓時恍然,扭過頭去看小橋流水,恰好撞上小橋流水也轉過頭來,兩者四目相對,顯然想到了同一件事上。
“原來白聞鍾去蝼蛄市——”
‘哎喲我草!’莫舒泰一言未畢,便被身後傳來的一聲驚呼打斷,一聽這聲線音調,就知道是後來的朗科趕到。朗科并不接近火坑,而是遠遠停在莫舒泰右後方四五米距離的位置,踮起腳尖瞄着火坑的狀況,嘴上啧啧連聲。
‘白聞鍾這般在千惱城中制造混亂,怕是要趁亂突圍了。’小橋流水目光閃爍,說道。
“突圍?往哪?”
小橋流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莫舒泰,又一次詫異于他的時而精明,時而蠢頓,解釋說:‘當然是奈何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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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坐鎮千惱城的正是鳥嘴。在首次爆炸發生的瞬間,它就當機立斷飛身蹿上了離奈何橋最近的點星錐頂,居高臨下,鳥瞰大半個千惱城,将那如洪流一般充斥于街巷之中的騷亂、異動、遷移,悉數收于眼底。眼下千惱城中接連引發的具殺傷性的異動,或是最先幾次響徹雲霄的大爆炸,或是在鬼堆中迸發引緻一衆逃竄鬼魂癱軟在地的雷光,也有大塊大塊地面的坍塌凹陷,與其說是五花八門,倒更像是物盡其用,似乎制造這場混亂的幕後黑手行事倉促,隻可以充分地徹底利用手頭已有的法器。隻是倉促準備也罷,準備萬全也罷,鳥嘴根本不屑于去分析裏頭的細枝末節,反正說到底,隻要能夠擒住白聞鍾,那他所使的一切陰謀詭計便即無所遁形。有念及此,鳥嘴一對灰黑的眸子在狹長吊眼内左右滾動,直如掃描儀一般來回掃着底下那被煙霧和慘嚎填滿的城區。淩厲如冷電的目光在這場令觀者心悸的慘烈逃亡之中,忽地鎖定了一個蒙在白布之内的身影,鳥嘴一聲暴喝,手掌翻轉,便見掌心之中凝起了一團帶着芒刺的球狀紫光,旋即毫不猶豫地将帶着光球的手掌重重往下壓落。但見紫光一閃,那光球登時化作一道十數米長的紫色光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往奈何橋方向飄去的白影當空插落。
鳥嘴這下動作幹脆利落,出招快如疾風。按理說那白影怎麽都不可能躲避得了,卻在紫色光錐去到半途的時候腳跟往前一踢,就像早早預料到鳥嘴這下攻勢一般急速往後閃去。它這下去勢太急太快,甚至連自己都止不住去勢,直撞到身後一家店面的牆面上,砸出重重的一聲“啪!”方才停下,此時恰逢紫色光錐落地,銳不可當的尖頭精準無誤地戳到了它方才的位置上頭。
鳥嘴所發的這招乃是七彩虹旗中的紫光長槍,穿透力極強而不會濺射爆炸,乃是它考慮到自己辛苦經營的民望所做出的選擇,倘若它根本不管周遭普通公魂的存亡選擇了大殺傷範圍的招數,白影此刻已然不能幸免。本來這就是可能出現的情況,但一擊不中,目标還是一個區區凡胎,鳥嘴怎能不感到惱怒?鬼力自玉樽中猛地一催,雙掌掌心各又泛起了耀眼的光芒,眼見它就要發招追打,鳥嘴卻察覺到了一絲不得了的異樣——
那所向披靡的紫光長槍,竟然沒能洞穿地面!
察覺到這一點,鳥嘴不禁既驚又惱,細心一看,發現地面被長槍槍尖所點的位置渲染開了一股妖異紅色。這團的紅色紋路清晰,似乎是一個古樸又神秘的圖樣。其中紋理,更如同蛆蟲一般緩緩蠕動,又如阿米巴變形蟲一般不住脹大、延伸、長出枝節。配合上正慢慢融入地面的紫光長槍,這團色澤幾近鮮血的紅色,俨然是在蠶食着紫光長槍所帶有的能量。
封印咒門!
這個字眼倏地在腦中一掠而過,驚怒交加之下,鳥嘴靈光一閃,慌忙以那紅光爲中心,順着它急速延伸的枝節查看周遭的怪異之處。從首次爆炸起算,千惱城中大大小小共有二十三處遇襲地點,東南西北,遍布各個方向。隻是這些襲擊雖然爲數不少,所涉的範圍卻相當有限,以那紅光爲中心,大概隻能劃出一個方圓三百米左右的區域。鳥嘴就在這一片區域之中急速查看,依靠紅光延伸枝節的動向和襲擊分布的落點和相隔距離爲依據,心念如電、腦思急轉,于五次呼吸的時間裏判斷出四個可能的位置,雙掌連揮,四道紅光頓時如電搶出,星馳電閃地往這四個位置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