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泰一怔。采摘局的職能他是聽講過,魂碎是如何處理的卻确實不知,被朗科這麽一問,好奇心起,連連搖頭,追問道:“郎哥,你看來很有研究啊?”
‘研究倒算不上,聽采摘局的朋友說過幾句。’朗科嘿嘿一笑,攤開空着的左手五指,說道:‘魂碎經過再加工,雖然籠統被稱爲精魂,實則根據純度的不同,分爲五級:上上、上、中、下和下下。上上是修煉的一流元素,一律是閻王殿統一管理的,我們這些尋常小差,見都見不到。聽講一些純度極高的上上級精魂,效果甚至勝過雛元,可遇而不可求。雛元你知道是什麽嗎賈兄弟?’
蓦地想起了柳還望跟他說過的采集雛元的殘酷方式,莫舒泰面露苦笑,生硬地點了點頭。
‘是了,沒理由不知道的。’朗科繼續說道:‘上級和中級精魂,則會通過不同的混合比例進行再加工,成爲尋常的修煉輔料、廣泛流通于地府的硬通貨、制造法器的原料,以及極小一部分,提供到餐飲業,成爲了一頂一的食材。這倒仙樓的招牌倒仙狗肉煲,就因爲摻入一些這種混合精魂,才有那般銷魂滋味。啧啧啧,可惜這趟還是沒吃到啊!可惜!可惜!’
莫舒泰見朗科不住捶胸頓足,怕它一時興起又在酒樓鬧事,連忙開口分散它注意力道:“那郎大哥,剩下的幾個等級的精魂呢?都拿來幹嘛?”
朗科兀自唉唉惋惜了一陣,這才沒好氣地回答道:‘還能幹嘛?這些剩下的雞零狗碎當然是哪個行業需要哪裏拿咯。’說話的時候頭仍垂着,似乎在打什麽歪心思。
雖然在地府這段時間莫舒泰行事大膽了很多,但他的畏縮可是根植在骨子裏的,心道自己區區惡鬼候補,不過立了個無足輕重的小功,可經不起被朗科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油條折騰,稍微遲疑,便即站起身催促朗科道:“郎大哥,飯也吃完了,我們該走啦。不然這麽消極怠工被别個發現,可就大事不妙。”雖然這三樓隻剩他們一人一鬼,但莫舒泰說到後一句時,還是煞有介事地壓低了聲音。
朗科聞言,嘿地失聲笑出,下意識就要出言反駁,但轉念一想,便打消了念頭随着莫舒泰站了起身,拍了拍手道:‘好!賈兄弟想走了,我們就走吧。也該賣力搜索了!’
别過了倒仙樓的瘦弱老闆,莫郎兩者肩并肩大步走出門來。其時方值正午,亮黃色的鬼造太陽高懸空中,在千惱城的磚瓦樓台上鋪了一層耀眼的金箔色。沉浸在這種表面的甯靜之中,莫舒泰但覺身心舒暢,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子,隻這麽一瞬間,眼前就晃過了七八個或披甲或持械的鬼魂,顯然是參與這次搜捕的其他同行。
見狀如此,莫舒泰正準備喚過朗科跟上它們,卻被朗科搶先攬住了肩頭,一下拖進了路旁小巷之中。
‘賈兄弟啊,我是把你當朋友,才提醒你幾句。’朗科邊帶着莫舒泰前行邊環顧四周,低聲說道:‘白聞鍾這厮闖進地府好久了,地府卻直到最近才開展行動,而且一開展就是這麽大陣仗的行動,你就沒有感到奇怪嗎?’
“什麽?”莫舒泰心中一驚,忙問。同爲闖入者,他自然比誰都關心地府搜尋的動向,對于地府動靜前小後大的急劇變化,更加是無時不刻不在揣度原委,此刻聽兵油子朗科提起,不禁又驚又怕。
朗科光顧着察看四周有無會聽見自己說話的閑雜鬼魂,沒有留心莫舒泰不自然的神态變化,徑直續道:‘賈兄弟我跟你直說了吧,地府這種态度,本來隻有兩個可能。要麽關系極大,大到驚動十閻王了;要麽就是其中有詐。但是你老哥我聯系上馬面引發的一系列事情吧,覺得事情可能沒那麽簡單,很可能存在着第三種可能——這件事不僅關系極大,而且有詐!’
‘老哥我可不是危言聳聽。’朗科将嘴湊到了莫舒泰耳邊,近乎于呢喃一般說:‘這件事有功勞,也不是我們這些輕賤小差能攀得上的,但是稍有不慎,真就可能被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所以老哥我才一路帶着你摸魚打诨,這叫什麽?這叫避之則吉!’
朗科話音方落,忽地自東南方向傳出一聲震天巨響,真是平地一聲雷,驚天動地。莫郎二者聞聲一驚,慌忙擡起頭來,隻見聲源方向蹿起了沖天焰火,猙獰的火舌往蔚藍的天幕隻一舐,卷起的滾滾濃煙登時如口水痕迹一般遮蔽了半邊天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