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等惡鬼雷煥,隸屬于歡喜城惡鬼事務局。。。。。。報道。。。。。。’
“惡鬼候補賈桂,隸屬于歡喜城惡鬼事務局!報道!”
‘好。’一名頂盔披甲的軍士叉着腰掃了肩并肩在跟前一字排開的莫小陰一行一眼,大聲道:‘我是千惱城邊防軍百夫長牛大春!我将就上頭下達的關于你們三個的調動安排進行簡短的說明!你們三個記得洗耳恭聽,不要想入非非!’聲音粗豪沙啞,跟一張寬大毛糙的四方臉龐可謂相得映彰。這兩者相互一襯,登時顯得那兩個不倫不類的“洗耳恭聽”和“想入非非”是這般理所當然。
‘姓鍾的女娃負責城東!跟随十夫長王夫!出列!’牛大春說着手往前一撥,身後一個長臉軍士便跨出一步,右腳往地上一跺,朗聲道:‘王夫!到!’言畢朝小橋流水咧嘴一笑,似乎是個平易近人的客氣公魂。
‘姓雷的小子負責城西!随我!’牛大春朝陰郁少年一蹬,見後者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聽罷安排隻懶洋洋地應了句“是”,心中不快,一時更加記恨上頭的安排,派它來跟這三個乳臭未幹的新死惡鬼合作,豈不是大材小用?有念及此,牛大春冷哼一聲,瞧都不瞧莫舒泰一眼,徑直喊道:‘姓賈的小子負責城南!随郎科!出列!’
站在王夫左側的一名軍士也踏步而出,步幅跟王夫一般大、跺腳跟王夫一般響、喊到跟王夫一般嚴肅,面上卻滿是賊兮兮的油滑笑容,不住地朝莫舒泰擠眉弄眼,顯然不是個正派的家夥。莫舒泰見狀,不住又喜歡,又略感到可惜。想他莫舒泰這短暫一生所遇正派,一雙手數完還能剩出手指提包,無賴混混黑社會那是見怪不怪了,就連撞上人民公仆,都是陳樹這種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的角色,跟這種人(鬼)相處,于他實在是駕輕就熟的易事,共事的過程想來不會太過尴尬。但也正正因爲莫舒泰太了解這路人(鬼)的性子,輕易便能斷定它在這場合圍行動中隻會敷衍了事、摸魚打诨。随着這個朗科,他哪裏還能有機會跟白聞鍾再度交手?無奈他不過是區區惡鬼候補,就是頂着一個“上頭派來”的名頭,也拿朗科這種矢志于蒙混度日的老江湖沒有辦法。念及自己難得雄心勃勃,卻一開始就注定會被迫遊手好閑,莫舒泰不禁沮喪,驚覺原來鬥心如同****,受用之後一旦無從抒發,真就會欲火焚身,五内飽受煎熬。
‘這場行動非同小可!你們三個要打醒十三萬分精神!不要辜負了上頭對你們的衆望所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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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生前是哪裏人啊?’引着莫舒泰和屬下小隊剛走出牛大春的視野,朗科便一把攬過莫舒泰的肩頭,嬉皮笑臉地問道。
莫舒泰配合着它嘿嘿一笑,爽朗地回答說:“小弟在桂城長大,但祖籍廣東。”
‘哎喲?那小兄弟是說粵語的咯?雷猴~雷猴~聽不出來啊,你的,哎哎哎,那個叫什麽來着?那個,就那個,「zi」和「zhi」差的那張小凳子叫什麽來着?唉反正你就是這個音發的還可以嘛,标準,挺标準的。’
莫舒泰各科之中當數語文最差,朗科想不起這叫“翹舌音”,他自然更加想不起,哈哈笑了一聲,解釋道:“郎哥你這就誤會大了,廣東也不是人人都會說廣東話的,會說廣東話的也有不少普通話說得不錯的啊。”
‘精辟!’朗科比起了一手大拇指,誇張地奉承道。去往負責區域的路上,這一人一鬼就這麽勾肩搭背地東拉西扯,聊得頗爲投機,不知不覺就到了千惱城城南。莫舒泰心中對不得大展拳腳的失落早就一掃而空,朗科也爲他的上道知趣頗爲欣喜。剛一腳跨過了劃分城中城南的知返三街,朗科便回轉身來,側着的頭朝尾随在後的十個士兵一撇,全無正經地發令道:‘到達負責區域了,分頭去執行「任務」吧!記得撞見了其他同事,客氣些,多交流、多分享!’
那十個士兵聽自己長官發令,都是掩嘴偷笑,而當朗科說到“任務”二字時,更是毫無顧忌地當衆捧腹大笑起來,一陣嘿嘿哈哈在接道中心爆炸開來,頓時引得不少來往鬼魂駐足側目。莫舒泰不知道這句話裏面有什麽玄機,但從朗科的脾性推斷,大抵就是讓一幫屬下放風。身爲本城兵官,它們平時難免因爲上頭的監視而倍感束手束腳,但今日的任務本就是四處搜查,再加上手中捏着蓋有閻王印玺的搜查令,這幫兵油子怎麽會不趁機大鬧特鬧魚肉一番?看見穿裙的就說無牌***看見走得快的就說做賊心虛,看見擡手的就說意圖襲擊鬼差——“官”字兩把口,“鬼”字四把口,在閻王印玺的庇護底下,這六十張嘴堂而皇之地血口噴鬼,還不是想闖這家闖這家、想撞那家撞那家?到時披着甲胄的******往苦主宅邸一坐,好處便宜,自然就流水價榨取到手中。
莫舒泰在社會陰暗面長大,除去無才無藝之外,完全是一個選秀比賽的頂級種子,要憑自己想通此節,實屬平常。朗科不知道他的身世,見他看着自己一衆手下放肆大笑竟然視若無睹,滿面理所當然,暗自奇怪,想這小子貌不驚人,難不成真有什麽特别的本事?輕浮的笑容不自覺就收斂了幾分。
待到屬下四散而去,朗科又勾着莫舒泰的肩膀,帶着他漫步在千惱城城南這條與知返三街十字交叉的商業街中,天南地北地又胡吹亂說了一陣,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試探道:‘賈兄弟啊,你之所以被上頭點名派過來,真隻是因爲在蝼蛄市跟那個白聞鍾交過手?’
莫舒泰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笑說:“其實也算不上交手,當時場面混亂,隻不過互相對射了幾下法術而已。說起來,我連他一絲一毫都沒有傷到。”
‘兄弟,你就别騙哥哥了。你知道上頭對你們三個多重視嗎?你們三個下午先跟我們,晚上可又要被改掉去其他地方了!多少支部隊排着隊等跟你們合作呐!你又怎麽能隻是跟那個白聞鍾對射了幾下法術呢?’
“我可不會騙你郎哥,我真就對他射了幾下法術。”莫舒泰怕朗科不信,說罷又加了一句“真的”。可惜說話不比數學,數學正正得正,說話卻常常正正得負,越強調越令人懷疑。朗科長長地“哦”了一聲,嘴巴刻意大張,一雙裂縫般的小眼直勾勾地盯着莫舒泰的面目,留心着他表情的變化。之後的一路,朗科又接連試探了莫舒泰幾次,均發覺他話裏雖然多少有些不盡不實,但似乎确實跟上頭沒有特别的關聯,對這次行動的内幕安排也沒有額外的了解,懸着的一顆心登時落地,又切換回那張放浪的面孔,開始跟莫舒泰小聲說、大聲笑起來。
莫郎二者沿着商業街又走了約莫一刻鍾,朗科忽地拉着莫舒泰停了下來,左臂一挺,手指指向了右手邊一棟雅緻的三層建築,呵呵連聲,說道:‘賈兄弟,我們就從這一家開始搜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