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泰山王聞言眉毛挑起,其餘幾位閻王面上也變了顔色。
‘你不知?你不知它怎麽會現身幫你!莫不是你暗中勾連的同夥!’
‘屬下确實不知!那蒙面漢跟屬下絕無任何瓜葛!’馬面一昂首,其聲郎朗,言畢又瞪視了在旁的鳥嘴一眼。見形勢完全朝向自己這邊,鳥嘴即擺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怡然自若,斂袖候在一旁并不插話,被馬面那麽一瞪也隻是咧嘴作鹭鸶笑,渾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态。
‘嘿嘿~絕無瓜葛?’泰山王冷笑一聲,揚手指着馬面,數道:‘絕無瓜葛,竟能爲你以身犯險,與兩位陰帥抗衡?!絕無瓜葛,你身上原有的創傷又是如何痊愈?!好厲害的馬面啊!竟敢在我們眼皮底下結黨營私,如今事發,竟還敢強詞狡辯——想來你已經不将我們閻王放在眼内!’
馬面生性倨傲,連受陷害和圍攻,心中本就怒火熊熊,此番卻因爲一件自己都了無頭緒的事情被诘問得無從辯駁,一時氣苦,臉皮都漲成了紫紅色,不住抽搐的面皮帶得頰上那個鮮明的“馬”字活動了起來,倒真似是在馳騁一般。
‘馬面,本王勸你還是坦白從寬的好。’泰山王見馬面咬牙不語,話鋒一轉,試圖恩威并施:‘念在往日情誼,以及你爲地府效過犬馬之勞,從輕發落固然不可,但給你留幾分體面,我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招吧,那蒙面漢到底是何來頭?’
‘我說不知就是不知!’馬面再也按捺不住,雖然它一向不羁,但對十閻王一直心存敬畏,如今竟至于失聲大吼,确實是心火急蹿,一時紅眼失控了。隻見馬面吼聲過後,雙拳一抱,垂首單膝跪在虛空,義正辭嚴道:‘如若諸位閻王不信!屬下願意接受思維勘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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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馬面兄這就狗急跳牆了。沒我想象中來得沉穩啊。’迤迤然地回到富運城邊,正透過手中鬼知道的内部頻道觀看歡喜城事況直播的無常,不自覺地摸着下巴點評了起來。
說起來馬面如今的窘況,鳥嘴自然是罪魁禍首,但這邊廂怡然自得的無常卻也是功不可沒。當初牛頭得悉馬面遭受圍攻沖動要去救時,無常阻攔它的一番說辭,乍聽之下頗有道理,但如若深究就知道裏頭别有用心。要知道,馬面牛頭交好一事,幾近于三界共識,其深入人心的程度隻怕比“做愛要戴套”都要高上百倍不止。此番馬面有難,牛頭若出手去救,徇私枉法自然不假,但人人都會以爲是情理之中,不至于多想。偏偏無常卻攔下牛頭,派了蒙面客和小倩施援。試想,十陰帥可是地府僅次于閻王們的頂尖戰力,尤其閻王力衰未複,近年陰帥們更是骎骎然有跟閻王并駕齊驅的态勢,如今卻莫來由地跑出個身份不詳的蒙面大漢,以一己之力便足以跟聯手的日夜二遊周旋,最終還得以成功救出馬面——如此強手,是否象征着一股滔天勢力正潛于暗處蠢蠢欲動?馬面與其勾連,若它是地府中鬼,那就是内患;若它是地府外人,即就是外禍!如此這般,幾位閻王自然越想越是矍然心驚,隻覺得背後都泛着森森寒氣。一想到地府可能面臨大難,試問首當其沖的它們,怎能不感到膽寒齒冷?
無常當然清楚這些,這也是它之所以如此安排的原因。
一手指頭有節奏地敲着大腿,無常搖頭晃腦,嘴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在它看來,馬面本就危在旦夕,全賴它派出的蒙面漢和小倩,一條魂魄才得以保存——救它一次,又害它一次,兩相打平,互不相欠,無常自然不覺得心虛内疚。
‘嘿嘿~’無常蓦地笑出,仰頭看向頂上被暗色襯得無比光耀的點點鬼燈,悠悠唱道:‘如今台已搭好~剩下的戲~就全看大人~怎~麽~演~了~哎呀呀~好戲連連~好戲連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