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拎了拎茶壺,抿嘴笑笑。
牛頭隔聲連連,不住搖頭,忙道“問完了”,言畢緩緩站起身來向無常略略點頭勢禮,旋即雙掌掌根按到太陽穴上,一圈接一圈地揉搓,嘴中喃喃說:‘灌了這麽多魂茶,神志都要不清了。。。。。。’邊說着邊走到了門邊,方要跨步出門,懸在半空的腳跟卻頓了一頓,又落到了原地。
‘說起來,那次跟你一起到我府上的那個侍女呢?’
‘這可是個問題哦牛頭兄。’無常一手托腮,懶懶道。
‘罷罷罷,我不問就是了。無常你自己多’牛頭擺擺手走出門去,匆匆掩上門扇,轉身就要破窗而出,趕到豐都閻王殿打探消息,一把慵懶的音調這才從門縫鑽出,慢吞吞地爬入它的大耳窩中,這麽說着:
‘那個丫頭野得很,我管不住。估計是去什麽地方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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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藍火光過處,處處肅殺;長刀淩厲破空,聲聲铮鳴。隻見這肅殺鳴響糾作一團,在半空中忽地炸開一下閃爍,怔在原地的蒙面客登時被劈開成對等的兩半,眨眼之間,便化作煙消雲散。鬼頭大刀勢若千軍,劈開敵手後仍自強盛不衰。日遊手頭勁道急吐,卻隻一下便将其收住,收放自如如斯,确實無負陰帥盛名。
‘啧。’
在刀鋒觸到蒙面客頭頂的一瞬,日遊已然知道自己所斬不過一個鬼影,蒙面客的本尊早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聯想到它在馬面身邊蓦地出現的場景,這個結果倒不算出乎意料,但一個死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聲無息,還讓自己的殺招變作虛張聲勢的徒勞,一念及此,日遊就很難不耿耿于懷。
見日遊斬開蒙面客後怔了一怔,夜遊本就覺得不妙,此番湊近前去,看清了它面色不善,自然明白那蒙面客确以金蟬脫殼之術戲耍了它們弟兄,正要開口,日遊卻一指底下山岩,沉聲道:‘先找馬面!’
日遊話音未落,縷縷金光如破盾長槍般自層巒疊嶂的縫隙之間迸發而出,一飛沖天,登時将頂上半邊昏沉穹頂照得透亮。
見狀如此,日夜二遊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對視一眼,趕忙催谷鬼力俯身下沖,殊不知隻沖到半途,底下又接着爆出一陣轟鳴,随即數十個人頭大小的白色能量團便紛沓射來,密密麻麻地在二遊跟前拉開了一張緻命的大網。見狀,日夜二遊心中齊齊咯噔了一聲,均大覺不妙,不爲這突如其來的襲擊來勢洶洶,而在于這攻擊分明出自油盡燈枯、本應無力發招的馬面之手!
‘嗬!’日遊發一聲喊,應聲将手上大刀舞成了一面撲朔盾牌,一馬當先紮入了這片彈幕之中,砍撥削挑,将迎面而來的一衆能量球悉數化解,就這麽疾風迅雷地拖着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炸鳴響疾沖下去。夜遊緊随其後,一路暢通無阻,手上躍躍欲試的瓜錘盈滿鬼力,就等着再遇馬面抑或蒙面客時朝它們打出勢不可擋的一擊。此刻金光已然消退,山岩左近又顯露出原本的黯啞赤紅,日遊旋身一轉,手中大刀拖出一個半圓,最後兩個白球登時被一刀兩斷。眼前障礙既已一掃而空,日遊連忙再加一把勁,旋轉着身軀往下沖刺一段,即從那重重彈幕之中突圍而出,一下鑽入了山岩之中。
說遲時快,就在日遊身影沒入山岩之中的瞬間,隻聽得平地一聲雷,震天轟鳴響徹雲霄,那片山岩應聲坍塌,激起了遮天蔽日的滾滾濃塵。夜遊慢了半拍未被波及,但見日遊被卷入其中,直急得雙目眦裂、咬牙切齒,呐喊一聲‘大哥!’,随之一口氣鑽入了這團混沌之中。在這伸手難見五指的濃塵之中,夜遊邊飛邊喊,邊喊邊揮錘驅塵,蓦地感覺到肩頭搭上一隻大手,夜遊心頭一凜,不及細想,手中瓜錘已然順着陣陣咆哮聲猛地往後送出。
‘是我!!!’
聽見是日遊嗓音,夜遊心中大喜,連忙手腕一翻收住瓜錘,急急回身詢問道:‘大哥!你有沒有受創?!’
‘我沒事。’日遊聲音低沉,語氣中透着一股兇戾憤懑,隻聽它頓了一頓,默然良久,終于長歎一聲,咬着牙吐出三個字來:‘事敗了。’
此時,一道鬼影自那坍塌山岩的另一邊離弦箭般急速飛出,方向直指鬼城豐都,眨眼之間便已去得百丈之外,再過片刻,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了陰沉天色之中。
‘呼。’蒙面客懷抱一秀麗女鬼,藏身于一個天然洞窟當中,探頭望着馬面遠去的背影,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來,又低頭看了懷中昏睡過去的女鬼一眼,咧嘴一笑,感歎道:‘海角竟然都因爲鬼力透支昏過去,馬面身上創傷還真是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