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有如白駒過隙,一眨眼就到了閻王會審這個關口。想着明日午時一到,與會的衆閻王便會就馬面一事敲定裁決,其中關鍵,全看它跟鳥嘴的一場唇槍舌劍,無奈牛頭這連日來苦思冥想,卻始終一籌莫展。别說說服衆閻王,就連說服自己,現在的牛頭,都隐隐覺得言不由衷。
馬面,你到底爲了什麽?
牛頭仰頭看天,愁思郁結。
盡管馬面跟豹尾玩得來,但跟後者那種徹頭徹尾的胡天胡地不同,馬面有着基本操守,若非如此,牛頭也不會跟它成爲莫逆之交,也正因如此,馬面這番作爲在牛頭眼裏就顯得尤其匪夷所思。當初鬼門守備,牛頭就感覺到不對勁,馬面頭腦精明,再怎麽逞強,也不至于随着白聞鍾沖進鬼門才是,且不論有更多更好的方法來彌補這個過失,白聞鍾能否穿過鬼門都是未知之數——當然,現在知道他成功了,這又爲牛頭增添了一大麻煩——馬面何以着了魔一樣追逐而去?牛頭想不明白的種種,這是其一。
其二,爲什麽馬面執着于隐藏行蹤?坊間流言,都說馬面大帥怕丢了面子,所以才逞強不向地府求援,執意憑一己之力抓到越過鬼門的偷渡客好雪恥。但正如前文所說,馬面有着基本的操守,牛頭實在不相信它會任性到置本職于不顧,隻爲了洗刷自己的恥辱。況且馬面隐藏行蹤的極力,可實在不像隻是爲了不讓地府插手,自鬼門守備結束以來兩月,多少情報網絡都沒有捕捉到馬面的清晰情報,就連那次豹尾煞有介事交給它的資料,也多少是捕風捉影的零碎,值得借鑒的地方極少。更詭異的是,馬面一路尾随那偷渡客而去,按理說一旦那偷渡客露頭,情報機關就能随之得到馬面的信息。雖然地府極其廣闊,陰暗難尋的角落極多,但白聞鍾區區一介偷渡客,對地府知之甚少,在如今城外荒地逃民四處盤踞的今天,他怎麽能做到如此的無影無蹤,連帶着馬面也消失在了地府各方的觸角之外?牛頭一直有種難以釋懷的感覺,仿佛馬面不單單是在掩藏自己的行蹤,更是有意識地誘導白聞鍾逃遁到地府的死角。
‘唉。’牛頭長歎一聲,雙手環胸,覺得有點不自在,便擡手解開了領上的紐扣,頓了一頓,接着思索。
最讓牛頭介懷的,就是其三——爲什麽馬面不聯系自己?不用鬼知道等其他主要通信渠道,可以理解,但憑馬面的本事,要神不知鬼不覺地直接聯系上自己,根本不算難事,難道。。。。。。
牛頭捏了捏眉心,不願再往下想。
馬面怎麽會不信任我?
唯一合理的解釋——牛頭這麽安慰自己——就是馬面對這件事重視到不願意擔一絲風險,竭盡所能都要屏蔽地府對它的幹涉。換言之,馬面很可能不是不想向地府救援,而是根本上就不信任地府。
‘這。。。。。。’
一路梳理思路至此,本以爲要有些眉目了,卻又冷不丁地陷入了這麽個死胡同。不信任地府?牛頭實在沒辦法爲這個假設找到合理性。一邊是居心叵測的偷渡客,一邊是彼此千百年來盡心盡力奉獻維護的地府,這兩者之間哪裏能尋到一種聯系,以至于令馬面不信任自己效忠的地方呢?
‘馬面啊馬面。’牛頭扶額苦歎,‘你真是,爲難死老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