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還望将環在胸前的手松開,走近一座門柱一屁股坐下,沒好氣地回道:‘我倒希望有得擔心。’
馬平踱到它身旁蹲下,勸道:‘柳兄,守株待兔确實很枯燥,但你我和它們立場相當,隻要大家的目标都是通過地獄生存戰,它們又背負着攔截我們的任務在身,此刻我們在暗,它們在明,論起心急如焚的程度,它們比我們定然隻強不弱。這種情況下,它們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效率而選擇抱團,收窄彼此相隔的距離繼續進行分兵搜尋,這是唯一的選擇。。。。。。’
‘道理我當然明白。’柳還望打斷了馬平的話,說道:‘隻是即使計劃順利,我們抓住機會除去了對方兩鬼,但到時我們就算不是強弩之末,想來鬼力也消耗了不少,面對着接連圍攻上來的四鬼,我們就算僥幸走脫,也免不了被它們死死咬在身後——隻要找不到門柱,多走一步、少走一步,根本于事無補,我們始終陷在這困境之中。’
‘呵,柳兄大可不必如此悲觀。’馬平咧嘴一笑,伸手從前胸掏出了自己的百煉令牌,擰動機關使“令”字變成了按鈕,正要開口,身後的郭通卻大聲喝止道:‘公子!不可!’
回頭朝郭通擺了擺手,馬平朗聲道:‘柳兄如今跟我們同舟共濟,我們就該共同有無。況且困獸地獄一役,我還虧欠了柳兄呢。’
柳還望認準了這是馬郭主仆自編自導的好戲,冷眼旁觀,一直沒有吱聲,待到馬平轉回頭來,它才故作好奇地撐大了眼睛,嘴唇翕動,裝出欲言又止的模樣,劃動的軌迹卻分明湊成了“僞君子”三個字。
‘柳兄,你有沒有試過在門柱免戰範圍外按下百煉令牌?’
見柳還望幹脆地搖了搖頭,馬平又接着說:‘說來有趣,當初你在十八層離去之後,我們一行走投無路,隻好在極寒地獄裏頭漫無目的地亂走。在途中我意外發現了百煉令牌的機關,欣喜若狂之際,卻發現明明發生了變化的「令」字怎麽都按不下去——現在想來,多得那時我足夠執着,一邊走,一邊不斷地繼續研究,這才令我們得以逃出生天。’
馬平牌面對着柳還望将令牌豎起,示意柳還望伸手按動“令”字。柳還望聽了馬平方才那番說辭,似懂非懂,将信将疑地擡起了手,指腹貼到“令”字的表面,感受着上頭的平整和光滑,關節一挺,就将指頭往前拱了出去——
無聲無息,“令”字就這麽陷入了令牌裏頭。
‘這?’
‘除了黑暗地獄和置換地獄,所有層我都費心機檢驗過,「令」字唯有在接近到門柱兩百米範圍内才能按下。換言之——’
‘門柱就在這一片。’柳還望心頭咯噔一聲,眉頭皺起,反問道:‘所以你在這裏停下,就是剛才跑着跑着發現了這件事?爲什麽要告訴我?你——’
‘我不想扔下郭大哥,當然,也不希望柳兄你落單。’馬平抿嘴笑道:‘況且,兩百米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外頭就有那麽一幫狼虎張牙舞爪地追殺着我們的時候,貿然去找,兇多吉少。’
‘唉。’也不管柳還望面上神色,馬平長歎一聲,允地倚着它坐了下來,笑說:‘我勸柳兄不用太過悲觀,但形勢确實不樂觀。誠如柳兄所言,解決它們一個兩個,實則也于事無補,但這幫惡鬼擺明車馬,一副「我爲刀俎,爾爲魚肉」的架勢,未免欺人太甚。’
馬平頗含深意地看了柳還望一眼,見它面不改色,這才接道:‘既然現在插翅難飛,我們就幹脆成人之美,滿足這幫惡鬼,來鬧個魚死網破。無論我們的計劃是否奏效,到時兵分三路,逃入這片藏有門柱的區域——是魂飛魄散、是知難而退、還是幸運走脫,就全憑各自運氣了。’
‘公子!’郭通見手心懸着的一枚幽綠色珠子忽地一閃,連忙驚叫出聲。柳還望聞聲,旋即鯉魚打挺便站起身來,一旁的馬平卻慢騰騰用獨掌将身體撐起,面上笑容不減,悠悠歎道:
‘果真說曹操,曹操到。’
-----
阿君和阿王從空中落到了一座門柱頂部,微微躬身屈膝,随即往前紮出,三兩步邁過寬大的柱頂,臨近邊緣時迅猛蹬地縱起,接二連三,就這麽飛速地在門柱之間騰挪跨越。
又跨過了一座門柱,尚騰在半空之中,二鬼便齊齊察覺到一絲異樣,驚喜交加,相顧大呼:
‘就在這裏!!快!!發火蛇咒!!’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話音未落,一陣破空聲便接踵而至。阿君、阿王大驚失色,隻見底下一陣寒光閃過,數十道氣勢洶洶的刀風便虎狼一般撲了上來,旋踵之間,已經将它們兩個籠罩在了騰騰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