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隔着面前攔下自己的長劍和架着劍刃的手中匕首,方子率先發聲,朝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一聲怒喝,盈滿鬼力的左手劍指一挺便循聲朝它面目刺去。
側頭蹬地,避過方子的挖目又撤出好一段距離,來者的劍尖斜斜指向地面,淡定笑說:‘還能是誰?——敵人。’
話音未落,這來者右腳一蹬便追着自己吐出的挑釁疾射而出,手臂長劍疾揮,凜凜銀光直如寒霜一般罩住了它的周身。見這惡鬼來勢洶洶,方子不敢怠慢,右腕一轉讓刀尖點着臂彎,左掌旋即如風運轉,電光火石之間便勾勒出了一個電叉咒,手掌往前一亮,三道電槍便自它掌心呈叉狀射向了眼前這個不速之客,端的是采取了“攻擊是最好的防守”的策略,試圖用更強硬的攻勢逼退殺過來的對頭,轉守爲攻。
方子這招相當高明,隻是它沒料到的是,眼前這陣炫目劍光不過是虛晃一招,那劍士刻意如此,爲的就是以葉障目——眼見電叉急如星火就要劈到,隻聽這劍士從嘴中疾疾吐出了一個綿長的音節,一點紅光随即順着它的掌緣蹿到了劍尖之上,它這才并腿矮身往旁一側,堪堪讓過了電叉的鋒芒,爾後腰身一扭,帶着斜刺入地上的劍尖逆時針往上一撥,紅光忽地炸開,不旋踵地,一叢銳不可當的地刺就如雨後春筍一般瘋狂鑽出,交疊成一股棱角分明的浪潮張牙舞爪地打向了方子。面對這手暗招,方子不禁心下吃驚,卻不至于慌亂。隻見它身子浮起約莫半寸之高,不去逆流而上,反倒順應着這要吞噬它的殘暴浪潮雙腳連點,腳掌蹭着接連紮向自己的地刺不住地往高處騰挪,旁人看來,倒似是地刺擡起了它一般——說遲時快,已然升到了三四米高處的方子忽然猛地一蹬,登時将腳下刺頭踢得粉碎,它也就借着這瞬間爆發出的勁道旋身躍起,直如一枚打轉的紡錘一般于空中帶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就在方子自上而下的瞬間,一縷寒光如同從紡錘脫出的輕盈線頭一般“唰”地蹿出,挾着積聚而起的俯沖之勢,凝成了重若千鈞的一劈,直直地往底下的劍士斬落。眼見就要被其一刀兩斷,那劍士慌忙挺劍去擋,苦于它反應雖快,但隻有單手,吃力之下幾乎失守,全靠劍藝純熟又機敏善變,于千鈞一發之際劍身一側,巧妙地卸去方子斬擊的大半勁道,這才暫保了不失——這獨臂劍士自然就是馬平了。
‘噗!’雖然擋下了方子摧金裂石的下劈,馬平卻始終還是挨上了它順勢踢出的一腳,胸口猝不及防地受到這般強烈的沖擊,身子一軟,頓時便如被擲出的沙包一般往後急摔出去。饒是馬平剛強好勝,不願示弱于人,半空中咬着牙硬是長臂将劍尖往地上一插,劍身小半入土,馬平借此卸勁,卻直又往後拖出了三四米距離,才終于生生止住了去勢。
眼見方子舉輕若重,不過一柄短匕,卻能借力打力,揮砍出不遜色于斬鐵大刀的猛烈勁道,馬平就知道它近身肉搏的本領和經驗比自己隻高不低,想來就是自己狀态良好的時候也占不了上風,何況自己如今缺了一臂。形勢惡劣如此,力敵自然是空口大話,但要智取,一時之間它又了無頭緒。
躊躇之際,馬平忽見方子身後綠光連閃,靈光一現,身子一弓作勢前沖,甫見方子擺出了招架的架勢,卻猛地一直身子,大雁出林,一下自原地高高縱起。方子狐疑不過半秒,身後迅猛襲來的一股威勢便撞錘一樣将它心中的警鍾重重敲響,連思考的餘裕都沒有,它便本能地雙膝一弓一直,随着馬平高高跳到了空中——
“噗!”
一聲悶響,方子被重重擊中,這才從滿腹驚疑中恍然,身後襲來的攻勢原來不是一陣,是兩陣——一強一弱的兩陣。馬平之所以先佯裝弓身再高高縱起,就是爲了讓它以爲“弓身”是唯一的圈套,再與身後那能靠縱起避開的兇猛氣勢相配合,它還哪裏能注意到馬平後來的跳起才是陷阱的本質?好在方子本領确實高明,千鈞一發之際自然而然地雙肩一收,竟然避過了要害被洞穿的厄運,單單是左肩頭多了一個指頭大小的孔洞,就讓過了這道追魂索命的綠色幻影。
‘方子!’踏着門柱一蹬飛撲過來的大隻呼号一聲,單手就摟住了懸在半空中,臉上驚愕尚未褪盡、羞憤已經湧上的方子,另一手迫不及待地往就近的門柱一探一拉,即便倉皇地帶着懷中方子騰到了柱頂之上,旋即故技重施,緊緊抱着方子屈膝一跳,又是伴着“噗!”的一聲悶響,轉瞬就消失在了馬平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