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還望徜徉在一個不算繁華的鎮區主幹道上,帶着滿腹狐疑一路走去,錯落在沿路兩旁的臨街商鋪,一間比一間更能勾起它的舊時回憶——
‘沙縣小吃。。。。。。黃焖雞。。。。。。黃焖雞。。。。。。黃焖雞。。。。。。黃焖雞。。。。。。草!老陳?!’
柳還望忽地瞥見街道拐角上的一張小闆凳,一個秃頂、戴眼鏡、身穿汗漬斑斑白背心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其上默默無言地仔細清洗着一個難以辨别的金屬零件,激動得大聲呼喝了一聲,不住地揮動高舉的右手打起招呼來。那中年男人聽見了柳還望的呼聲,冷漠地回頭看了它一眼,半晌無言,随後便渾似無事發生一般,又将頭沉到了雙肩之下,滿心滿腦都浸沒到雙腳之間那個粉色小盆的半滿髒水之中。
柳還望尴尬地搔了搔臉,想自己真是激動過頭了,老陳向來因爲自己跟他女兒勾勾搭搭而心生不滿,怎麽還會不知好歹地主動打招呼呢?真是自讨無趣。
短暫的尴尬沒有絆住柳還望步伐的輕快,重回自己昔日居住的地方,柳還望心中有無數欣喜,它曾在這裏度過了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辛苦、艱難,但無比快樂,而最最最重要的是,柳還望和妹妹相依爲命的全部溫馨時光,通通寄存在了這個略微肮髒擁擠的偏僻地方。
‘小絮!!!’
猛地醒起了心心念念的妹妹,柳還望怪叫一聲,拔腿便跑,隻見它急急轉過拐角後,不沿大路,而“啪”地撞開了一扇虛掩的木門,蹿進了一戶人家的後巷——這個地方常年被殺豬李霸占,那個大腹便便的小眼醉漢就仰仗着自己的兩柄豬肉刀,時時吆三喝四,以至于蠻橫地在這條小巷前後搭了兩扇木門,說要認這裏當自家放東西的地方。柳還望自然不會輕易受這坨會走的肉膘的恐吓,這條小巷是它回家的捷徑,由是無論殺豬李如何恐吓它,它都照走不誤。那兩扇單薄的木門,殺豬李釘上一次,柳還望就撞開一次,雙方這麽你來我往地拉鋸了好久,終究是殺豬李服了軟,自此木門都虛掩不鎖,東西始終也沒放到這條小巷之中。
穿過小巷,又爬過左手邊的一道小坡,柳還望便來到了一座三層的白牆面小樓房,定定地在入口前喘了好一陣氣,咽下一口唾沫,左腿猛地一蹬,便大步流星地朝着狹窄的樓梯登了上去。“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柳還望爬得極急,仿佛是在追趕緊張得似要跳出的心髒一般,眨眼功夫已經爬到了第三層,站在了走道盡頭的一戶門前。手貼到圓滾滾的門把上,柳還望捏緊又松開,接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就這麽拖拖拉拉地,始終沒有鼓起勇氣擰動門把手。正躊躇着,柳還望隻聽得“吱呀”一聲,門把已自脫手,那扇如千斤萬斤重的木門就這麽蓦地被掀開一道不算寬的門縫,從中探出的,除了早讓人看得生厭的慘白日光,還有一張被這日光襯得紅撲撲、嬌俏可愛的小臉——
‘你幹什麽啊,快進來啊!哥~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