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一方确實疲軟,鬼數優勢也輕微得微不足道,但能克服重重難關一直來到困獸地獄的惡鬼,再是凡凡之輩,手中也肯定留着保底的硬手,同是乙等惡鬼,鬼力差距很難達到懸殊的程度,正面交鋒的情況下,幾乎不會像小郭那樣被一擊重創。如今這個局面,與其被動地祈求幽冥虎能爆出五枚月之石,低聲下氣地求敵手網開一面,倒不如捏穩知難符背水一戰——到時鹿死誰手,還真不好說。
柳還望以爲馬平就是利用了衆鬼這樣的心理,博得個大不了魚死網破的結局,直到它剛碾碎白金珠,槍尖尚未完全成型,眼前的景象卻颠覆了它的想象。
‘草?!!!!!!’
‘啊啊啊啊啊啊!!!’
慘烈的哀嚎在敵方陣營中此起彼伏,但揚起的速度依舊比不上自它們腳底鑽出的幽綠色尖刺。一根根無堅不摧的圓錐形尖刺雨後春筍般鑽出,在氣勢洶洶的九個惡鬼之間炸成一朵棱角分明的花。兩個被同夥簇擁着站在中間的惡鬼反應稍慢,瞬間被那泛着幽綠色寒光的針尖洞穿、拱起,仿佛街邊小攤用竹簽串起、被爐火烤得吱吱作響的兩根雞腿,在昏暗之中不住地全身抽搐着。
是的,九個惡鬼。
‘你!!!!!’長身大漢的澎湃怒火直要從右肩上新添的洞口噴湧出來,怒喝一聲,炒鍋大的巴掌已然拍出,撞向了尚未結束施咒動作的長發怪漢。長發怪漢見它怪招殺到,心中留了幾分警惕,反手抽出銅錘順着一條逆時針的弧線迎了上去,“噗!”的一聲悶響,掌錘相撞的結果竟然是長發怪漢手頭一震,直直往後跌出了四五米遠。
‘叛徒!!!!!’
長身大漢掌上鬼力更盛,又發一招緊緊逼了過來,長發怪漢沒有搞明白對方招數裏面的奧妙,不敢再硬碰硬,而是草草掐了個火蛇咒扔出,腳尖疾點往後蹿去,飛燕掠波般和長身大漢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番足以扭轉乾坤的變故隻發生在電光火石的短短一瞬,以至于馬平方衆鬼在始料未及之下,大多目瞪口呆地滞在了原地,忘了抓緊時機趁火打劫,直等到已經舍身撲出的馬平回首怒喝一聲‘别發愣!上!!!’,才紛紛如夢初醒,抖擻精神亮劍畫咒自原地激射而出,沒羽箭般朝亂作一團的敵方殺了過去。
‘不要亂!不要亂!!!!聚攏起來背靠背對敵!!!’白面青年三面受敵之下,好不容易抓準機會朝同夥喝了一句,誰知應聲寥寥,那六位惡鬼各自都幾近狂熱地投身在自己的戰局之中,完全無心理會白面青年的指手畫腳。
草!一群剛愎自用的蠢貨!
白面青年暗自咒罵一聲,矮身讓過掠過來的一柄斧頭,順勢朝面前的對手踢出一記掃堂腿,收腳的同時雙掌一撐就地彈起,在空中翻轉身子的同時再朝身側的另一個對手戳出盈滿鬼力的一指,随即團團後滾落到地上,空着的一手已經畫好了地柱咒,“啪”地往地上一拍,人頭寬的石柱拔地而起,這一串行雲流水的反攻,直将方才還咄咄逼人地夾攻它的三個對手逼得隻能勉力招架。
“铿!”
白色的槍尖撞上了黑灰色的刀刃,一黑一白兩把兵器相互擋格着,你不容、我不讓,一時竟似個打死的繩結一般分不開。柳還望手上猛地加了一把勁,想要壓制住對手,誰知對手當仁不讓地回了一把力,雙方勢均力敵之下,在空中别着的槍頭大刀就這麽僵持着紋絲不動,猶如被氣焊在一起的兩尊雕像。
‘嘿嘿,刀雨地獄沒打完的架看來要在這裏打完了。說起來,你不會也是卧底吧?這樣的話我們算是自己人,得留個手。’柳還望陰陽怪氣地說道,說話間還不自覺地瞥了在遠處與長身大漢纏鬥着的長發怪漢一眼。
難怪,難怪在刀雨地獄那矮子死纏着這怪漢的時候,馬平和小郭不上去落井下石。呵,馬平。
‘哼!’
關刀大漢從鼻孔逼出一陣惱怒,它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所投靠的陣營竟然潛伏着一個卧底,更沒想到長發怪漢剛才聚精會神費心勾勒的那個複雜符文,竟然是一塊要砸向己方的伊朗巨石,就這麽一招逆轉了乾坤,帶着嘲諷的笑臉将己方抛向了逆風的位置。
‘嘿嘿!’柳還望反手一抽長槍,回身刺出三下,關刀大漢靠大刀長柄統統格開,随即在下反手握柄的左手一松,右手随即便拖着大刀圓圓拖了一圈。柳還望見這招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自然不懼,雙腳像鐵錨一般紮在地上,上身猛地後仰九十度讓過了刀鋒。關刀大漢似乎吃準了柳還望會這麽應對,大刀圓圓拖了一圈到了身後,刀尖斜着指向地面,并不停頓,反倒像撞上了一個壓實的彈簧一般,以加倍的力度逆着來時的途徑又往前掃了出去,直直劈向了尚架着鐵闆橋的柳還望,就要将無力招架的它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