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月之石掉落數量的事,希望柳兄你能暫時保密,不要與團隊中其他兄弟提起。’
‘什麽?’柳還望狐疑地望了馬平一眼,神色中閃過一絲警惕。
媽的,這小子果然還要再行算計。
‘是這樣的柳兄,昨晚集結完畢後躲藏在林中某處時,遇上了兩隻大獸的襲擊,聯手制服它們後,是由我和鄭兄下的最終殺手,換言之,現在團隊内部,隻有我、鄭兄與柳兄你完全了解困獸地獄的規則。對團隊内部,我隻提到了月圓之夜幽冥虎和月之石的作用,噤口不提掉落數量有限且随機,怕的是會因此過早在團隊内部埋下爾虞我詐的種子,招緻最終的分裂。這件事有多敏感,想來柳兄你也知之甚深,所以柳兄你能幫愚弟這個忙,暫且将這件事瞞過去嗎?’
柳還望先入爲主認準了馬平是個口蜜腹劍的騙子,由是雖然也覺得有理,心中仍是不信,隻将這番話當做馬平欺瞞團隊衆鬼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不過捅穿這件事對它全無好處,應承下來反倒能賣馬平個鬼情。由是柳還望佯裝猶豫,不消片刻,還是重重地點了下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這個把柄能如何在争搶月之石時爲自己争利。
‘謝過柳兄了。此外,愚弟還有一問——在你先來的兩日,有得到過任何關于李兄(瘦高漢子)的消息嗎?’
柳還望兩手一攤,聳了聳肩,回道:‘我來到困獸地獄之後不久就遇上了惡獸,知道了這層的操蛋規則之後就一直蟄伏在隐蔽處。對于老李的行蹤,我是絲毫沒有頭緒。’
‘想來也該是這樣。’馬平殘掌托腮,擡頭向天,若有所思。
見馬平問完後完全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柳還望老大不自在,不好意思開口要馬平挪窩,又不願自行離去。馬鄭兩鬼就這麽窩在同一棵樹底下,一個沉思,一個局促,将陷在尴尬裏的沉默逼得走投無路,轉而跟黑夜融爲了一體。
天穹殘月灑下一撥碎銀,零零落落地砸到林影之中,流離失所,好不凄涼。
馬平癡癡地看了好一會,突然縱身躍起,從倚靠的樹上這下一條短枝,就着柳還望的驚疑在地上塗塗畫畫起來,且見它先畫了個正圓,然後在圓内拖了一條弧線,又在這條弧線旁邊再拖了一條弧線,乍看之下,倒跟天穹殘月大小相當。
柳還望大覺好奇,見馬平對自己側目窺視全無意見,幹脆厚起面皮湊近蹲下,邊看還邊啧啧做聲,時不時還對馬平塗畫出來的圖案符号提出些意見,例如勾要更鋒銳、弧要更圓潤,又笑這是名副其實的鬼畫符。馬平全然置之不理。
咦?
看到後來,柳還望才反應過來馬平在地上勾畫的竟然是現代數學算式定理,盡管它隻有高中的文化,卻還是依稀認出了幾個對不上号的微積分符号。因馬平說話時總文绉绉地掉書袋,柳還望先前一直認爲它是舊時代死去的老鬼,這下才意外地知道原來馬平也跟它一樣同是新時代的死人——其實馬平完全有可能是做鬼後因好學而懂得了算數定理,但在柳還望看來,讀書學習是不務正業,于是它理所當然地排除了這個可能,隻鄙夷馬平生前的父母師長,将它教育成這麽一個老氣橫秋的假道學。
就在柳還望胡思亂想之際,馬平已經完成了推算,弓着身子仔仔細細地核查了一次後,才長長舒出了一口氣,将手中樹枝擲下,扭頭望向柳還望,英挺的五官上頭,挂着一副耐人尋味的暧昧笑容。
‘柳兄,你知道月圓之夜距今還有多久嗎?’
柳還望聞言,心中咯噔一聲——草!這小子難道會讀心?!已經看穿了我知道月圓之夜的準确日子,所以故意出言試探??忐忑之中,柳還望允自定了定神,仰頭直視馬平,小心翼翼地反問‘多久?’,心裏隻盼着馬平能說出個亂七八糟的錯誤答案。
‘自今日起算,再過五日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