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媽的。這雷聲造得還挺像,真他媽有藝術追求。’
被突如其來的高度仿真的閃電打得半體通白顯現了身形,盤踞在黑暗之中的柳還望,不悅地擡手緊了緊封住樹洞洞口的厚大葉片,又用風衣裹緊了自己,這才窩回樹洞深處,一雙強自撐大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身前那些間或被天穹雷光點亮的葉片脈絡。
‘要通過困獸地獄,必須在月圓之夜擊殺幽冥虎,方可以獲得啓動門柱的月之石。。。。。。’
靠!
一團陰影自頸後漂浮而出,旁若無人地往柳還望耳中灌着設定好的信息,在這被雷聲攪碎了甯靜的空間之中顯得格外吵耳。柳還望理所當然地被激怒了,心中怒罵一聲,大手一揮将這團昏暗打散——盡管它清楚這不過是暴露修養的無用功。那團暗影半小時,或者一小時後——柳還望已經無心分辨了——又會再次從莫名其妙的地方冒出來,不理會柳還望情不情願,孜孜不倦地往它大腦灌注着這條唯柳還望聽得見的信息。但柳還望還是忍不住每次都将其粗暴地打散,原因無他,惱火。
就好像面對熊孩子時,明知無用,你還是會忍不住發作。無他,惱火。
按理說,兩天了。再怎麽樣,馬平他-媽的也該帶着大隊人馬到了,到底他-媽的怎麽回事?!
被黑影勾起的火花當即在柳還望心中掀起了燎原之勢,令它不住地回想起在困獸地獄困守的兩日中,無力、羞怒、困惑的點點滴滴。
“哐當!!!”
又一聲雷響橫空掃過,天穹便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一般,噼裏啪啦,往底下密林澆注起了傾盆大雨。
“哔哩~哔哩~”
‘什麽鬼。。。。。。’柳還望剛安然落到困獸地獄上頭,還沒來得及從腦海中腥風血雨、屍橫遍野的殘酷想象中抽身而出,卻先聽得兩聲清脆鳥叫,如泉湧般自葉片間傾注下來的金色陽光輕柔地流淌過它攔于額前的手臂,竟然在柳還望心中帶起了一絲和暖的幻覺。
‘這?’
柳還望緩緩地站直了身體,環視四周,隻見高大的林木、茂密的草本植物、錯落别緻的石頭、鳥禽拍打羽翼的撲騰聲響,通通沐浴在一份溫煦的金黃之中,甯靜美好得像是一座專爲面子工程架設的升級版世外桃源,其間萬物不住地往外滲透出的那股和諧,如同絲絲甘露,完美得近乎虛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眼前大出意料的美好景象像是一隻滿布老繭的大手,生硬地扯響了久經考驗的柳還望腦中的警鍾,強烈的警惕和緊張随之一擁而上,将它多疑帶刺的心裹得密不透風,“不對勁不對勁!不可能不可能!”的虛拟呼聲在柳還望的靈魂深處單曲循環起來,如同馬力開到了最大的高壓水槍,勢要将無意間朝柳還望心中聚攏起來的放松寫意驅散殆盡。
!
仿佛是困獸地獄要回應柳還望内心的這份不信任一般,一個不速之客突兀地闖進了柳還望的警戒範圍之中,激得它的關節像被上了過量的潤滑油一般瞬間扭動出了誇張的角度,十指之間夾着的六枚青木珠晶瑩透亮,閃爍着分外飽滿的幽綠色光芒。
‘喵~~~~~~~~’
?????
‘貓?????’
‘喵~~~~~~~~~~~’
柳還望正驚愕着,那隻突然闖入、在街頭最爲常見不過的中華田園貓猛地後腿一蹬,拖着長串“喵喵~”的爛漫叫聲便撲向了它的懷中。從未有過養寵物經驗(生前隻養過妹妹),面對如此突如其來的生僻親昵表現,柳還望一時手忙腳亂,差點沒抱穩這團輕柔舒服的毛球。等到柳還望倉皇緊張地調整好雙臂架起的姿勢,那一小托毛色斑駁的絨毛,已經伴随着平穩綿長的呼吸在它懷中沉沉睡着了。
卧槽,這困獸地獄到底怎麽回事啊,畫風不對啊。。。。。。
‘恩?’
隻忙着抱着懷中一團綿軟惆怅,柳還望一時忽略了天色的悄然變化,等它擡起頭來時,漫天金黃已然消退,天穹唯留下一絲若隐若現的淡藍,接踵而來的,是綢緞一般的黑四面八方地鋪陳開來。這片沐浴在藍天白雲陽光鳥語之中盡顯和諧的熱帶樹林,還沒等柳還望反應過來,就悄然迎來了那位總愛喧賓奪主的客人——
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