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你看哪呢?’對頭察覺到柳還望目光并非聚焦在自己身上,連忙叉開五指朝柳還望亂晃一通,埋怨道:‘你這種罵鬼不看着對方眼睛的行徑真的非常不禮貌啊,就不能專注一點?’
草,真他媽遇上傻子了。
柳還望狠狠地暗罵一句,這才認真打量起對頭的模樣來,紅色雜毛、青年面貌、中等身材、一襲藏青色藍衫、蹬一對皮革長靴,各種不相稱的元素在它身上拼湊起來,倒是顯得它那個莫名其妙的“詹姆斯邦德”的自稱的怪異少了幾分。
一手扣了三顆青木珠,柳還望細細地分析起現今的事況起來:刀山上能看見在攀爬的惡鬼有六個;除去這個混搭的傻子,還有一個跟瘦矮子鬥着、一個跟高個鬥着,還有一個,啧,馬平這小子,這種時候還能撿着二打一的便宜,真是本事!——看來這四個來勢洶洶的,是給登山的斷後來了。****,說好的惡鬼無情缺乏獻身精神呢,這一來就是四個!
柳還望這邊廂胡思亂想着,那紅毛長衫則完全沉浸入了自我世界之中,比比劃劃手舞足蹈起來,嘴上絮絮叨叨:‘你們這些鬼啊,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又不懂潮流,我說我是零零七,你們就罵我傻-逼——草,你們懂個屁啊!!!零零七手上一杆槍腿間一杆槍,指哪打哪biubiubiubiu,多帥啊!!不懂時尚就算了,還罵我,罵我還不看着我,這他媽真的太傷自尊了,敢情現在的惡鬼不去投胎就是爲了來羞辱同行的?真是。。。。。。’
媽的。柳還望見那紅毛長衫爲了騰出雙手耍寶瘋癫,不遮不掩,完全裸露在淩厲的刀雨底下,純靠消耗鬼力來抵禦侵襲,也不管它是出于瘋癫還是自信,隻想要速戰速決,要知道這種分而攻之的纏鬥,除非實力懸殊,否則勝敗往往就看哪一邊先奪得一勝打開缺口,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開始滾雪球效應——柳還望鐵下心來要做這個推雪球的人,雄心勃勃上來,結果在這層白等了這麽多日子,因爲之前的波折不堪而忍忍謹慎的它,也不免感到窩火了。
身随念動,柳還望甩着刀舞的手腕一直,便将手中尖刀迅猛地擲出,左腳更順勢踢起一把長劍尾随而去,一寬一闊的一刀一劍好似自山巅沿着懸繩滑下的纜車般撲向了紅毛——柳還望的攻勢卻不絕于此,左腳踢起劍來的同時,左手扣着的三枚青木珠亦同時被它彈射而出。五道催魂索命的弧光——不,那分明是陰間織就的裹屍布——一閃而過,瞧準紅毛撲咬過去的勁頭又似五條惡毒固執的毒蛇,執意要死過一遭的紅毛梅開二度。
‘媽的,真是聽不懂鬼話,老子不是要你講禮貌嗎?!!’紅毛被柳還望毫無征兆的發難觸怒,周身鬼力暴漲,竟逼得刀雨劍風如同遭遇自山壁橫出的巨石的瀑布一般退讓開去。乘此天威,紅毛雙手隻一推一撥,就将柳還望分發而同至的五道攻勢統統化解,繼而猛地一蹬地,紅毛精幹的身軀便自蹬出半尺深的泥坑中翻飛出去,子彈一般射向了仿佛滞在刀光劍影之間的柳還望。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同樣卸下了遮攔、隻用鬼力抵禦刀雨而解放雙手的柳還望,不慌不忙地朝紅毛射着青木珠,邊射邊退,直到推到了又一叢如灌木般插在地上堵住退路的刀劍邊上,腳後跟分别将一柄刀劍撥起至肩頭高度,回身接過,恰恰趕在一股鋪天蓋地的霸殺氣勢逼到身周時,怒馬回頭般劈出交叉的一刀一劍——沒有料到柳還望竟然有底氣與自己近身肉搏的紅毛頗爲錯愕,但那錯愕不過是微風拂過而帶起的葉片顫動,不旋踵間,紅毛的拳頭就似雨點一般打到了柳還望的身上,“pingpingpongpong”一陣瘆人的悶響回蕩在空中,能惹得沒有了皮膚組織的鬼魂都起半兩雞皮疙瘩來。
‘就這種雕蟲小技,還敢跟老子玩先發制人?!’紅毛怒喝一聲,打落來的拳頭變得更多更猛,柳還望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泡在了一壇拳面當中,沒有任何一處能夠走漏這場淩厲又暴烈的洗禮。
咬緊牙關硬頂着紅毛這波濤洶湧的虐打,見它的背脊因已然全無章法可言的拳法展露無遺,易犯得如同一個褪盡了衣衫孤身闖入林中的大姑娘,柳還望大感機不可失,心中喝一句:
聚!
一聲令下,先前被紅毛輕易擋開而正漫無目的地在空中飄動和墜落着的十數枚青木珠當即如同上了發條的胡桃匣子,容光煥發、炯炯有神,一身幽幽綠光撲朔迷離,攜乘風破浪之勢,頃刻之間便似挺着刺刀的八路軍一樣齊整地殺至紅毛的後心——
‘啊!!!!!!!!!!’
一聲慘叫如平地驚雷。故技重施還屢屢得手,柳還望的成就感和新鮮感直線下跌之餘,加在它身上的壓迫感卻獨獨不減反增——吃痛又吃虧之下的紅毛怒意熾盛,燒得本就猛烈的拳風都帶着一股灼人的火勁。怎麽也沒料到自己精心設計的奇襲會爲自己換來如此一個徹底被動的局面,柳還望羞怒交加,卻苦于無計可施。
媽的,選擇用肉搏誘敵,真他媽太魯莽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偷襲!老子這下算給你大懲大戒!不要當惡鬼了,投胎去好好做人吧!!!’
紅毛歇斯底裏的罵聲在密集的拳頭縫隙之中湧出,柳還望隻感到紅毛的鬼力高漲,顯然是要打出摧金裂石的緻命一擊了,不詳的預感密密匝匝地堵滿了柳還望的腦子,好似因倒吊而大腦充血般腫脹難忍,更難忍的是,此刻的柳還望隻消睜眼一望,搖搖欲墜之下,滿目都是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