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工作做好了,就請柳兄賜個吉位吧。’馬平笑意盈盈,仿佛在主持自己發廊的開張剪彩一般輕快随便。
‘啧。’柳還望翻了翻白眼,賜吉位,說得好聽,到時按照自己指的方向去找找不到,不就要怪罪到它頭上來?盡管心中滿是不快,柳還望卻沒有争執推诿的意思,率性地往東方一指,叫聲‘就這邊吧’。馬平便爽朗一笑,應和一聲‘紫氣自東來,選得好’,便打下手勢,讓郭通展開術式,自己則走在最前引路,小郭見馬平邁開了步子,也随即屁颠屁颠地跟到它後頭,由是這一行五鬼,便成了馬平、小郭在前,柳還望、郭達在後,将郭通守在中央的陣型。
在郭通的操控之下,八枚翠綠眼球繞着同一圓心繞圈轉動,很快其邊沿就沒入到柳還望目力所不及的地方,粗略估計,這個搜索圈的直徑大緻在一公裏上下。
相當了得了。
柳還望這麽想着,意味深長地看了佝偻着身子踽踽獨行的鬥篷男子一眼,雖說這術式經過“鹜”的分割、且爲了減少鬼力的消耗,隻有觸碰反饋,而不能捕抓到圖像或者聲音,但如此範圍,一刻不停地運作着,所要消耗的鬼力也非同小可。在這寒風刺骨,多一分鬼力便是多一線生機的極寒地獄之中,這郭通能做到這個份上,要麽是有十足的犧牲精神,要麽就是有絕對的自信。
約莫走出了五六裏地,柳還望一路上和郭達攀談,兩者雖然說不上多麽投機,但郭達性情溫厚老實,字裏行間都透着一股平實可親,要知道人心險惡,鬼心尤甚,在這狹隘的地府裏頭能遇着這麽一位,柳還望說什麽都生不出厭煩之心,反倒越說越感到歡喜。
又這麽走出五六裏地,柳還望已漸感煩悶,不再做聲。郭達也早早噤口不言,隻顧着埋頭趕路。這一路上,郭通的術式倒不算是一無所獲,但探知到的都是些和它們一行實力相當或者尚不及它們的鬼力,其中幾個幹脆是驚弓之鳥,一被術式觸及,不顧其它,一扭頭便全速而去。初時柳還望還有心力對這些應試者揶揄幾句,隻是十裏這麽盲目地一趕,它就連這番戲谑之心都沒有了,唯有滿腔焦躁如鼓點一般“噗通噗通”地喧嘩着它的靈魂深處,令柳還望越發地不耐。
?!
柳還望正走着神,目光渙散,隻是依憑慣性在走,誰想走在前頭的郭通不聲不響、莫名地愣在原地不動,邁着大步的柳還望也就這麽懵懵懂懂地撞了上去。本就滿心煩躁,如今卻連跟着大隊趕路都被着悶騷鬼阻礙,情緒久積,柳還望幾乎就要爆發,正準備嚴詞厲色地張嘴質問,誰想郭通先聲奪人,扯着一把沙啞的嗓子高聲一呼:‘躲!’片刻,一陣刀光劍雨如不息川流般憑空而降,準心正正對準了這一行五鬼,“窸窣”聲間,一原白雪被尖銳刀鋒射了個白沫四濺、坑坑窪窪。
‘正前方!三裏!’郭通擡手展開一道方形綠色屏障攔在五鬼頭上,在暴雨傾盆般的刀劍與屏障碰撞出的铿锵聲中急聲一呼,馬平當即心領神會,朗聲向身旁小郭下令道:‘小郭!往前兩裏半!切記不要太誇張!不要驚動前輩!’
‘嘿嘿,得令!’
小郭身子一矮、雙手一張,一道彎向正西的月牙型能量帶便将五鬼攏了起來。先是毫無征兆的刀劍雨,又是這般毫無知會、一頭霧水的術式,倉皇之中,柳還望還未來得及反應,隻聽前頭小郭興高采烈地一聲高呼,再聽它雙掌一拍,爾後耳邊就隻餘下“呼呼”風聲了。
我靠!!!!!!!!!
看着眼前景觀都成了一片有序的彩色線條,柳還望知道小郭啓動了一個群體傳送的術式——這是它第一次體驗這種術式——第一次坐飛機尚且有空姐安慰你不要緊張不要怕,柳還望就在這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迫獻出第一次,心中慌亂可想而知,隻是它此刻與其餘四鬼緊緊擠在一塊,爲保尊嚴,死死咬牙忍着,這才将自己喉頭的喊聲壓了下去。
“咚!!!!”
驚心動魄的飛行實際隻在瞬息之間,就在柳還望苦于壓抑喉頭尖叫之時,小郭雙手擺動,便引着這一行實施了硬着陸。雖然馬平再三叮囑它陣仗要小,免得驚動它們尋到的這位大人物,但一來小郭生性如此恣縱輕忽、二來這術式提速容易減速難,主觀客觀雙重因素底下,終究是往雪地上砸了個十米見方的大坑,弄出個震天響來。
“咻咻咻。。。。。。咻咻咻!!!!”
硬着落時五鬼各憑本事穩住身子,尚未站定,又一波刀光劍雨紛沓而來,不同的是,此次來襲的方向,恰恰就在它們正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