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篷佝偻男子自不說話,陰沉沉地垂着頭,郭達又隻尴尬地笑着,馬平見狀無奈,笑笑,解答道:‘柳兄你看,一如方才郭通郭兄解釋,我們要借用它經「鹜」才能驅動的一條搜尋術式來搜索極寒地獄中那些散落四處的大人物的身影,而這個法子,好比人界。。。。。。’
‘好比人界紅外線防盜裝置的原理,一經觸碰就有回應——我知道,我有聽,所以呢?所以我在這個團隊擔當的角色是什麽?’柳還望不耐煩地打斷馬平的鋪陳,直指問題關鍵。
‘我還以爲柳兄能夠明白。’馬平咧了咧嘴,笑說:‘這個術式的關鍵,是觸碰。。。。。。’
‘我靠!等等!’柳還望聞言念頭稍等,不旋踵便明白馬平弦外之音,暴跳如雷,罵道:‘靠!說白了你們這就等于拿一個大棒亂甩,砸中誰誰最兇狠最殘暴誰就是目标人物是吧?!合着你們這是在找墊背的啊?!’
‘呵呵。’面對柳還望的失态,馬平仍舊是淡定從容,嘴角弧度不減、眉目和善不弱,徐徐應和道:‘柳兄的比喻,貼切又生動。隻是我們也不一定就會發生沖突,找你來,更多的隻是爲了虛張聲勢——當然,柳兄要考慮最壞的情況,我也能夠理解。’
看着眼前這個雍容華貴不會因爲它鬼言語觸動分毫、形如帶笑冰雕的青年男子,柳還望巴不得将雙袖袖管中藏着的所有五行珠都通通甩到它頭上,炸它一個五雷轟頂、魂飛魄散,隻是它喝罵得久了,略感疲倦要停下稍事休息時,暗自心中盤算,發現自己倘若真要在地獄生存戰中脫穎而出,配合馬平,似乎是如今僅存的可行之策——第一次甲試就這樣淺嘗辄止,它實在不甘心——由是柳還望借着喘息之際,遣詞造句、默默打定了腹稿,盤算定要怎麽跟馬平獅子大開口,這才佯裝着強自鎮定,深呼吸一口,在面上擺出躊躇的樣子,要逼馬平先開口勸說。
猛可之間,一聲響徹天際的‘咻!’打亂了柳還望的戲路,惹得它條件反射地在手上扣上了五行珠,虎視眈眈地朝着響聲源頭探視——被激起的雪花霧茫茫地飄灑成一片慘白,柳還望目所能及的,隻有一片詩人會欣賞的所謂浪漫——一貫淡定的馬平此刻也毫不例外,手向柳還望擺了擺,道聲‘柳兄莫慌’,便朝那雪霧之中打起招呼來。
‘小郭兄,不要如此浮誇造作,你驚動我們的來客了!’
‘啧啧。’一雙修長雪白的手自層層雪霧之中掃刮出一道空隙,從中探出一張俊俏小巧的臉龐來,那俊臉的主人穿雲帶霧、款款而出,架勢好比天神,隻是随後水落石出般從雲霧中顯露出的它的衣着,千瘡百孔、遍布雜色補丁,該擋住的部位沒擋、不該擋住的部位——哦,似乎也沒什麽部位是規定必須裸露的——又揭示它神則神矣,卻是神經。
‘馬哥,你讓我大哥召我回來,說找到鬼了,就是這個?’小郭腳步輕浮,晃蕩着腿間物事,大搖大擺地往柳還望靠近,邊走邊動作誇張地上下掃視,口中啧啧有聲,猶如一台打點計時器。
‘看起來不怎麽樣啊馬哥!剛剛我在那邊還發現了幾個鬼,要不我們找它們合作吧?我跟你說,那裏有個虎背熊腰的,好家夥,它耍的那枚兵器,可是。。。。。。’
‘哎。’馬平擡手打斷小郭的滔滔不絕,說道:‘我們正在等柳兄的答複呢,你要介紹,待柳兄拒絕了再繼續。’小郭怏怏不樂地收了口,趁着馬平回身的時候,狠狠瞪了柳還望一眼。
這小鬼。
柳還望聽它姓郭,又口稱大哥,不用問也知道這小郭是郭氏昆仲的三弟了,心中啧啧稱奇,觀它們樣貌,死時年紀都不算大,這三鬼容貌身高各異,且一個寡言、一個浪蕩、一個敦厚,它們的媽生得有技巧,這三兄弟也倒黴得夠本事(鬼的樣貌會維持在死前一小時的狀況,不得更改)。
‘柳兄,你意下如何?’
憑地裏跑出小郭這麽一個口不擇言、舉止放蕩的小鬼來,柳還望好笑好氣之下,也不願再跟馬平走那些虛與委蛇的套路了,豎起右手三根指頭,斬釘截鐵道:‘好,我加入。但我有三個條件。’
‘柳兄請說。’
‘我去,還談條件,這家夥以爲。。。。。。’
郭達生怕馬平不悅,大手一抄就将要出言搶白的小郭撈了起來,一手鉗制着它的手腳、一手緊緊捂着它的嘴,滿面緊張地連連招呼柳還望‘快說快說’,似乎對自己這小弟,力是有餘、心卻不足。
柳還望毫不客氣,朗聲說道:‘第一,發生沖突我絕不打頭陣。’
‘自是應該,柳兄也不是這種戰鬥類型。’馬平颔首應允,眉眼笑意漸濃。
‘第二,發生沖突時,若要撤退,我絕不殿後。’
馬平手撚下巴,頓了頓,又點頭答應,笑說:‘合理。柳兄不應該負這個責任。’
‘第三,發生沖突時,如果我判斷對頭實在太過強悍,雙方無一戰之力,我會當即自行逃離,不會理會你們——這個你答不答應,老子都會照做,現在跟你打足招呼,算是先禮後兵吧,怎麽樣?’
‘哈哈哈哈哈哈。’馬平仰頭一笑,一手抓着柳還望豎起的三指,往下一帶,另一手便蓋了上去,成握手狀,豪爽地叫出一聲好,朗聲笑道:‘柳兄如此坦率,自然不會是臨陣退縮的鼠輩匪類!得你這一大助力,這地獄莫說十八層,就是十九層、二十層,我們也必定能夠闖得出去!!!’